赫連君烈沒有回答，只是找了位置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奶孃接下來的話。
“幾十年前，先帝與皇後初遇時我便跟著皇後了。直到有一日我被宮裡的侍衛侵犯，奄奄一息時，是皇後救了我。再然後我懷孕了，原本是想打掉這個孩子的，可皇後說那是一條生命於是沒過多久皇後也懷孕了，那時我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但在皇後的遮掩下根本沒有人知道。産子那日若不是先皇與皇後，只怕我也早已不在人世。”
赫連君烈靜靜地聽著，臉上似乎沒有太多的表情，但赫連君烈的內心根本不知道奶孃的身上還有這樣的故事。
“皇後臨産之日，邊關告急，而皇後逼著先皇去大殿處理，雖戒備深嚴，卻還是被那女人調換了內監宮女。而我偷偷的換走了皇子，我親眼看著他們掐死了我的孩兒而無能為力，可我不能棄皇後不顧。他們的陰謀被毀，也因此消沉了一段時日。”
赫連君烈心裡已經知道奶孃口中被偷換的皇子是誰了。
“王爺，那個皇子便是你。”
赫連君烈看著奶孃心裡有些波瀾不驚，這麼多年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奶孃的心裡還有這麼大的一個秘密，只怕也是因為這樣才有那些無謂的傳言。
“正如王爺所想，世上的那些流言也因此而起。流言一起大臣便聯名上奏，廢後處子。之後先皇便當著群臣滴血認親，流言才得以止住。但還是有許多瘋言瘋語。”
奶孃看著赫連君烈的眼神極為柔愛，“這些我原本是想讓它埋進黃土，但我希望王爺能夠明白自己肩上的使命，你不能僅僅只做一個王爺。”
奶孃看著赫連君烈的眼神變得很堅定，這大概也是奶孃會那麼反感的原因吧。
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奶孃竟然會為了他們犧牲掉自己的孩子，那是怎樣一種痛？赫連君烈想只怕從那時起奶孃的心裡就已經將自己當作她的親生兒子一般了吧。
原本要說的話此刻赫連君烈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可他也知道奶孃說這些話的目的。
“奶孃，我知道，母後的仇，皇兄的仇我從沒有忘記過。”
奶孃此刻至少還是有些欣慰的，她也知道赫連君烈來找她的目的。
“一個齊潘玉已經耽誤了你許久的日子，我不希望你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毀了你的一生，你不同於其他番王。身上背負的遠遠比你想象中更沉重。”
赫連君烈沒有在說話，只是站在門邊看著已經升上夜空的皎潔白雪，他的伶兒此刻大概睡得極為安穩吧。
“奶孃，若是讓我隨意娶一個女人，我寧可選擇伶兒。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並肩而行的王妃，而不是一個嬌弱爭寵的權勢女人。”
奶孃聽了這話有些好笑，王爺的心眼還不小，“王爺就這般肯定她會是那個與你並肩而行的女人？”
赫連君烈回過身看著奶孃，第一次露出了些許笑容，“奶孃，我相信伶兒，她不過是被人陷害，而且她的野心只怕比我還要強大，除了伶兒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與她一般的女人。”
奶孃陷入了沉思，她此刻不得不承認赫連君烈的話是對的。
她不是沒有找人打聽過洛伶，即便是這幾日的傳言，她也是分外清明的。洛伶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也如王爺所說這個世界上要再找一個如她一般有野心的女子只怕很難。
赫連君烈抬步跨出臺階，“奶孃，我希望你能夠祝福，我們是這個世上唯一親近的人，伶兒她真的很好。”
說完赫連君烈便踏步離去了。
奶孃倚在門框看著赫連君烈逐漸消失的身影，心裡卻是波瀾不驚的，至少在他的心裡也是將自己當作母親一般吧。
他從未向人低過頭，肯來問她，也是希望她能夠接受他愛的人吧。
奶孃此刻的內心動搖了，娘娘啊娘娘，你說我究竟該怎麼辦呢？
奶孃想不清楚，終究關了房門，入塌而眠。
這件事她終歸還是要想的清楚明白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