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道:“小公爺一事,是我命他隱瞞的。可最後這件事他是面聖的時候才講出來,我事先不知。然而正如他所說,他總歸是會死,而且殺了趙啟正是為寧澤王報仇,所以他沒有理由說謊。可能殺死趙啟的……的確另有其人。”
顧恆說罷,又道:“其實那日皇上親審趙立的時候,太上皇也在幕後。”
西閑並不覺著意外:“太上皇一直懷疑我、也許還有皇上。自然是要眼見為實的。不知他可信了趙立的話?”
顧恆道:“我想太上皇這會兒應該還在懷疑另外一個人。”
西閑跟他目光相對,突然詫異地笑道:“難道是……他?”
文安王的封地可也在南邊,而且風聞文安王在江南的勢力不容小覷。
假如當時文安王派人除掉了趙啟,藉此嫁禍給趙宗冕,同時自然也能離間太上皇跟趙宗冕之間的關系。
西閑道:“這麼說,虧得趙立還活著。”
顧恆卻忘了回答,他悄然看著面前的女子,這數日沒見,她彷彿比先前略豐腴了些,纖纖的手指垂在圈椅的扶手旁邊,指甲有著很淺的淡粉色,看著微微透明,五指纖長如玉,隨意的姿態極為曼妙,讓人忍不住想試一試握住這隻手的感覺,會是如何的……
這日,威勇侯夫人進宮拜見貴妃,順便探視女兒。
西閑因把小紅果子吃上了,近來又有些精神懨懨,勉強嘉勉了幾句,侯夫人便去了馮貴主的殿內。
母女兩人相見,侯夫人道:“到底是有什麼急事,這麼著急催著我進來?”
馮瀲楚道:“的確有一件要緊大事,需要母親回去轉告父親,讓他速速……”說著,便在侯夫人耳畔低語了數句。
侯夫人驚愕的變了臉色:“你說什麼?這、這只怕……不可?”
“這有何不可?”馮瀲楚的神情倒是極為鎮定跟決然。
侯夫人遲疑了會兒,道:“先前泰和殿之事鬧的那樣,如今朝臣們的心結還未除去,這會子你讓你父親如此貿然出頭,豈不是會成為眾矢之的?叫別人怎麼看咱們侯府?”
“其實女兒也是想了很久,才下定了決心。”馮瀲楚道:“母親且想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誰還在意這些?而且事後也證明瞭皇後之死本就跟貴妃無關,貴妃是差點給陷害,如果不是皇上壓住了他們,娘娘幾乎就給他們生生逼死了,這卻又往哪裡說理?”
侯夫人語塞。
馮瀲楚又嘆道:“母親,女兒好不容易才入了宮,但你看看這幾個人,哪個不比咱們家聲名顯赫?幾時才能出頭?而且皇上執政以來,夙興夜寐,勤於政務,已經初見明君之相,父親不也誇過皇上‘明鑒天縱,唯略獨斷’嗎,皇上是寵愛貴妃的,遲早也會有人察覺風向……父親好歹也是祖上得的蔭誥,正經的老勳爵,這會兒不出力,等別人回過味來出頭,咱們再隨聲附和的話,對皇上來說也就不稀罕了。”
侯夫人愣了愣,覺著她說的有幾分道理,可仍遲疑不決。
馮瀲楚擰眉又道:“自從範雨沐得寵,她氣焰囂張的樣子,簡直覺著那皇後之位都唾手可得似的……可知人人都看不慣她?還聽說皇上想給她家封爵呢……母親,父親又不是他們家在工部掌握實權,如果這時候不相助女兒一把,以後還指望什麼?難道讓我一個人熬到死麼?如果真不稀罕,那不如趁著還沒得寵,就跟皇上求了……仍舊放我出宮去吧。”說著,想到種種委屈之處,不由掩面哭了起來。
侯夫人忙安撫她,又道:“既然如此,我回去跟你父兄商議商議,且看他們是什麼想法。”
馮瀲楚拭淚道:“父親從來膽小,母親千萬多勸著些。女兒能不能出頭,就看這次了。”
次日早朝的時候,西閑還在睡著。
等睡足了起來,才見阿照等人都滿面喜色。
西閑不知如何,阿照上前服侍,又悄悄地在她耳畔說道:“可要先恭喜娘娘了。”
“恭喜?”西閑詫異。
阿照喜滋滋道:“可不是要恭喜麼?只怕娘娘以後……就不住這甘露宮,要去鳳安宮了呢。”
也不知是因為天氣的緣故,還是這一胎的緣故,西閑近來想事情格外的慢,過了半晌,才明白阿照這話的意思。
當下忙問為何如此說,才得知,原來是威勇侯在早朝上了一份摺子。
那奏摺裡說後宮有帝無後,陰陽失衡,天下百姓只知有君父而無母儀天下之人,未免導致人心惶惶。如今林貴妃貞靜懿德,賢良寬仁,且又是太子生母,於情於理,於家於國,該被立即冊封為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