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風有些半醉,家人扶著自回府去,嚴明山還要回宮當值。蘇霖卿便陪著蘇霽卿往回。
路上,蘇霖卿道:“小公爺年紀輕輕,就已經官任禮部侍郎,將來一定前途無量。不過……原本大家都以為他有名無實,只靠著裙帶關繫上位,今日看到他身上那許多傷疤,唉,才知道原來的確是個不容小覷之人。”
蘇霽卿笑道:“自然了,曾跟著當時還是鎮北王的王爺歷練過的,又能差到哪裡去呢。”
“你方才特意邀請他……是為什麼?”
“只是覺著這是個可交往之人,再說他也未必放在心上,畢竟我只半月就要走了。”
蘇霖卿點點頭,又問:“你當真要走嗎?其實……母親也不是一定要逼你成親,只是覺著那劉家的姑娘的確是不錯,溫柔大方……可如果你當著你不喜歡,她自然也不會為難。”
原來朱夫人因一直惦記蘇霽卿的婚事,近來一直忙著給他張羅好人家的姑娘,想讓他在京內成親,自然就收住他的心了。
可蘇霽卿起初因為妹妹之死母親之病無心他顧,如今見妹妹的仇都報了,母親的病也好了,便沒什麼牽掛,又實在不想去接觸什麼女子,便起了南下之意。
蘇霽卿笑道:“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何況家裡有你跟大哥照應,嫂子們又孝順……”
“罷了罷了,”蘇霖卿嘆了口氣,“其實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的是什麼。”
兩兄弟對視一眼,蘇霖卿壓低聲音道:“她現在越來越好了,六宮無主,現在誰不知道貴妃最得聖寵,坐上鳳位是遲早的事了……”
蘇霽卿淡淡道:“我也知道如此,所以肯放心的走,何況我不留在京城,對她反而更好,對咱們家也好。”
蘇霖卿知道他的意思,畢竟如果西閑成了皇後,街頭巷尾說起來,自會提到一些舊事,這裡頭繞不過去的一點,應該是西閑曾跟蘇霽卿定親之事。
蘇霖卿長長嘆了聲:“可見世上並無十全十美的事,罷了,罷了,不勉強你了。”
蘇霽卿笑笑,突然問蘇霖卿道:“方才嚴統領所說趙立給押解回京的事,哥哥怎麼看?”
“這件事……他不是已經說了嗎?”蘇霖卿不明白他為什麼提起此事。
蘇霽卿看了二哥片刻,一笑道:“是,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蘇霖卿疑惑看他一眼,也沒再說。
兩人且說且走,不知不覺眼前景物變得熟悉。原來前方不遠處,便是林宅。
一個老門房坐在臺階上,門口上有幾個小孩子正在玩耍。
兩人駐足看了片刻,想起當年泰兒才給冊封太子的時候,林府門庭若市的場景,跟現在這門可羅雀簡直天差地遠。
蘇霖卿道:“這會兒林家如此,也不知該如何說。”
“其實也不過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蘇霽卿淡淡道,“若不是那件事,幹淨利落地斬斷於家作惡之手,林家也未必這麼容易給摘清。且前日我來探望過林伯父,看他反而比先前更精神矍鑠了。”
蘇霖卿笑道:“這老爺子也是……含飴弄孫,倒也罷了,先前在禦史臺懟天懟地的,不知招了多少人恨呢。這會兒若不是宮裡還有貴妃跟太子在,光是他以前得罪的那些人,明裡暗裡弄點招數,就很夠他們一家子受的了。”
趙宗冕先前雖革除林牧野的禦史,但成宗原先賜給他們家的城外莊園卻並沒有動,所以就算缺了林牧野這份薪俸,只是莊園的産出就能供奉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了,日子倒也很過的去。
就是聽說於青青因先前兄長被斬首,飽受驚嚇,她自己也入獄蹲了半年,近來雖終於熬了出來,卻臥病在家中,聽說已不大好了。
這日蘇霽卿沒回紫荊衚衕,只隨著蘇霖卿回到蘇府,畢竟他不日要遠遊,便多些跟母親相處的機會。
只是次日,宮裡卻有個小太監來傳旨,竟是特宣蘇霽卿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