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上前一步,道:“娘娘,這裡正審案,娘娘有什麼事,還是稍後再來。”
顧恆如此提醒乃是好意,畢竟瓜田李下,正是該避嫌的時候。
那麼多雙眼睛跟心思,以及準備好的想潑的髒水還數不過來,如今審訊的時候西閑來,難免有人會以為貴妃跟底下之人“串供”。
西閑道:“顧統領,我只是有兩句話要問孫奶孃。不用避著人,都可以記錄在薄。”
顧恆回頭看那兩名堂官。
兩名內侍忙道:“娘娘請自便。”同時暗示筆錄,讓照實記錄下來。
西閑點點頭,緩步走前,望著孫奶孃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孫奶孃戰戰兢兢道:“是、是奴婢對娘娘懷恨在心,所以才想報複。”
西閑垂眸看著她,平靜地問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想問你,為什麼要去承認,你自己明明沒做過的事。”
奶孃渾身一震。
西閑緩聲道:“你若是個睚眥必報,心懷不軌的人,當初就不會讓你當太子的奶孃,太子從襁褓中的嬰孩長成現在,你的為人如何,我最清楚。——或者你覺著我是這樣的愚蠢無知,連一個人的品性好壞都分不清嗎?”
“娘娘……”孫奶孃匍匐在地上,渾身發抖,淚一顆顆打在堅硬的青磚地面。
“太子那樣信賴你,先前因找不到你,還屢屢追問你去了哪裡……你叫我如何回答他?”
西閑眼眶微紅,停了停,才又說道:“我絕不信你是會下毒害人的。也絕不信這法子是你想出來的,到底是誰指使你如此說?”
孫奶孃忍不住嗚咽出聲,幾乎嚎啕大哭,過了一會兒,才哭著說道:“是我狼心狗肺,對不起貴妃娘娘,也對不住太子殿下。”
西閑見她竟不肯說,身形一晃。
內侍堂官聽了兩人對話,鬆了口氣,趁機說道:“娘娘不必憫恤這奴婢,她如此狗膽包天試圖謀害娘娘,必該淩遲之刑。”
西閑搖了搖頭,看著孫奶孃,彷彿還要說什麼,可又停了下來。
最終西閑低頭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娘娘!奴婢罪該萬死!”孫奶孃放聲大哭。
西閑轉身往外,顧恆跟了兩步,眼見阿照等過來扶著才止步。
眾人恭送了貴妃,兩名內侍堂官互相對視,都有渾身輕快之感。
涉及皇後之死,誰敢怠慢,可是最令人害怕的是,如果再牽連出什麼了不得的內情,連他們這些負責審訊的人都要擔幹系。
如今突然有人跑出來認罪,且說的也合情合理,如果案子能如此順風順水的了結,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於是急忙又傳鳳安宮的宮女齊兒來審訊。
那齊兒見孫奶孃招認,果然也隨著招供了。
堂官們更加喜出望外,把兩人的口供備齊了,準備向趙宗冕回報。
這夜,勤政殿。
偌大的宮殿,靜的怕人,桌上的奏摺等已經堆積的極高,趙宗冕卻無心理會。
顧恆來到的時候,文安王趙宗栩正出門。
顧恆回頭看了文安王一眼,後者卻並沒有留意他,大袖飄揚,很快下臺階而去。
進門的時候,見皇帝正坐在椅子上,仰頭看天,有些出神的模樣。
顧恆上前行禮,趙宗冕掃了他一眼,也不答話。
“內務司有結果了。”顧恆也不等他詢問,自顧自便將下午內務司的審訊結論都說了一遍。
“孫奶孃?”趙宗冕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