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閑的心猛地一跳,臉頰滾熱。
趙宗冕卻向著她一笑,慢慢地蹲在地上。
趙宗冕望著泰兒,先給他整了整衣裳,才說道:“到底是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讓你去騎馬,讓你跟著太師學練字讀書,都是為了你好,為了你將來能夠堂堂正正地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那時候你才能保護你母妃呢。不會像是現在一樣,什麼也做不了,只有沒用的淚。”
泰兒愣了愣,趙宗冕抬手,把他臉上的淚輕輕地擦去:“聽明白了沒有?”
小孩子眨了眨眼,才用力點了點頭。
“現在乖乖地出去,父皇有正經事……跟你母妃商議。”他咳嗽了聲,看向西閑,眼中已經盡是閃閃爍爍的笑意。
等奶孃進來領了泰兒出外後,趙宗冕才又長長地籲了口氣,回到床邊落座。
西閑給趙宗冕這忽而雷霆將起忽而陽光滿布的弄糊塗了,因還牽掛著泰兒,便往外張望,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
趙宗冕向著西閑一招手,意思是叫她到跟前兒。
西閑只得從命,走到床邊兒道:“皇上……”
趙宗冕道:“你什麼都好,就有一點不好。你太疼他了,這樣下去,很容易把這小子慣壞。”
西閑低下頭,她自己其實也知道……是有點太疼護泰兒了,可是看著他那可愛機靈的模樣,偏又這樣弱小,不自覺地就想多疼護他一些。
趙宗冕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又嗅著袖口的香氣,似乎只有這樣才會令他安神。
整理了一下思緒,趙宗冕道:“我今兒罷了林牧野的官,因為他頑固的不肯休了於氏。你會不會怪朕?”
西閑道:“父親為官太過偏狹了,連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是能夠休官保養,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趙宗冕微微一笑:“那連累了林家往後呢?”
西閑道:“若林家的人有出息,就談不上連累之說。”
趙宗冕把她往身旁拉了拉:“不愧是朕的小閑……不過,朕是故意要罷你爹的官,也是故意要整治林家的,正如你所說,他這個官當的招人恨,其實對太子跟你都不好。”
西閑有些意外。
趙宗冕攬著她的腰,忖度著又道:“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以後你就會知道。”
“是。”西閑想不到是什麼,便只答應了聲,才道:“那朝堂上的一切可都還順利?”
趙宗冕道:“順利。”
“可皇上好像還有心事。”
“是嗎,你看得出?”趙宗冕一笑,抬眸看她。
西閑道:“是還有什麼事?”
趙宗冕笑道:“有,你上來朕跟你說。”
西閑見這個說話的地方不太妙,本能地有些不肯,趙宗冕摟著她的腰,故技重施地用了幾分力,便將西閑抱到身旁。
西閑身不由己地趴在他的胸口,趙宗冕是從朝上直接回來的,身上還穿著錦黃的龍袍,給人一種不容褻瀆的感覺。
西閑忐忑地盯著面前那刺繡金龍精光明銳的雙眼,總覺著這龍好像真的在瞪視著自己一樣。
趙宗冕並沒發現西閑的不安,抬手在她發端撫過,道:“朕方才去了鳳安宮。”
西閑抬頭,卻見趙宗冕眼底惘然,若有所思的模樣。西閑即刻知道這一趟鳳安宮之行必然不是普通的探視,下意識地不敢擅問。畢竟如果趙宗冕想,無論如何都會讓你知道,可如果他不想,不管如何詢問打探只是徒勞。
果然,趙宗冕說道:“你大概不知道,皇後對於朕,就像是於氏對於林牧野。”
西閑從成宗那裡聽說了趙宗冕跟吳皇後舊日的糾葛,聽了這句話,並不怎麼意外。
趙宗冕道:“你更不知道的是,朕畢竟不是林牧野,我曾經想過……”
趙宗冕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很少這樣猶豫不決的說話。西閑禁不住輕聲問道:“怎麼了?”
可在趙宗冕的眼前,卻浮現那次他為吳皇後而受傷,困居宮中的情形。
那會兒西閑去見成宗,只吳貞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