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閑也猜到了原因,必然是因為太子處理了該處理的人,臨近登基只有一步之遙,所以也並不緊著在意昔日那點齟齬了。
嘉昌縣主又是太子妃的孃家人,家人多求了幾次,太子也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只是西閑沒想到的是,在吃了虧之後,嘉昌縣主並沒有學會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
久別重逢,西閑看見嘉昌縣主的時候,恰巧這位縣主在訓斥人。
對方是青鄉侯的夫人,在眾位一品誥命、國公夫人、王妃公主中算是身份低微的了,這位夫人又是第一次進宮,未免有些不知所措,方才下車往內時候沒留意,竟擋在了嘉昌縣主的前面。
嘉昌縣主的侍女見狀,毫不客氣地上前在侯夫人肩頭推搡了一把:“沒見到縣主駕到,還不讓開!”
那侯夫人身嬌力弱,又哪裡見過這個陣仗,踉蹌的幾乎摔倒。嘉昌縣主上下掃了一眼,哼道:“真是什麼人也能進宮了。”趾高氣揚地去了。
西閑跟吳妃恰好看見了這一幕,西閑不禁笑道:“真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古人誠不我欺。”
說話間西閑已經踱步上前,將青鄉侯夫人扶住:“夫人如何?扭傷了腳沒有?”
那侯夫人受了欺辱,滿肚子的委屈怯怕,眼中淚汪汪的,因不認得西閑,倉促中也沒細看她的品服,只忙搖頭。
西閑安撫她說道:“今日來的人的確良莠不齊,夫人就不要跟那種蠻橫之人計較了。”
侯夫人一愣,繼而破涕為笑。西閑也笑了笑:“把淚擦一擦吧,別因為這種人,反壞了自己的心情。”
這會兒吳妃走了過來,把侯夫人看了一眼,一點頭,對西閑道:“走罷。”
侯夫人這才看明白兩人身上穿的是王服,嚇得臉色發白,才要跪拜,西閑已經扶住她:“進了宮,咱們都是臣。不用如此多禮,到了裡頭跪的時候還有呢。”
那侯夫人本滿心緊張,看西閑如此和顏悅色,才慢慢放鬆下來:“多謝王妃。”
等吳妃跟西閑先去了。
青鄉侯夫人仍愣愣的,不多會兒,她的侍女打聽了回來,道:“夫人,原來方才那位是鎮北王的側妃娘娘!”
宴席擺在了華德殿。
眾家女眷按照品級排列,放眼看去,花團錦簇,赫赫揚揚,滿京城裡最有權勢的誥命貴婦們盡都在這裡雲集。
端妃娘娘在上位,太子妃在次座,其他幾位宮中的妃嬪也各按其序。
因為在京的王爺如今只鎮北王一位,所以太子妃的下位就是鎮北王妃吳氏。
兩人的側手分別是潘良娣跟西閑了,再往下,才是一品誥命,國公夫人等,而嘉昌縣主本安排不到這裡,卻因為太子妃的緣故,也雜列其中。
青鄉侯夫人則遠遠地排在數十位之後,在座位上時不時偷偷打量西閑,滿是好奇跟感激。
端妃舉杯禱了兩句,又傳歌舞助興,席上也算是其樂融融,因為畢竟是在宮中,眾位都很知進退,不敢過分暢飲,說話也十分謹慎留心。
嘉昌縣主因也早看見西閑在座,又看鎮北王妃就在太子妃不遠,她心中便覺著不服。只是眾人都說說笑笑,且太子妃也並無任何不快,她也不便怎麼樣,就邊吃酒邊偶爾恨恨地打量西閑。
畢竟當初嘉昌縣主之所以被攆出京城,受盡羞辱,算來都是因為西閑跟蘇舒燕……如今蘇舒燕不在,嘉昌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的死對頭看成了西閑。
等到酒席散了,端妃娘娘趁興帶大家遊覽禦花園,眾人穿梭園林之中,更覺盡興。
正鶯聲燕語,歌舞昇平的時候,就聽到有個聲音喝道:“別胡說,什麼冤情,哪裡就冤枉了她,我明明看到她跟鎮北王拉拉扯扯,就算她死了喊冤,也該去找鎮北王索命才是!叫我看,死也是個糊塗鬼!”
端妃在前頭隱隱聽了這話,不由色變。太子妃也早聽出了說話的是嘉昌,便給宮女使了個眼色。
原來嘉昌縣主因為一肚子氣,又總算見到了仇人,總想找個機會把昔日所受的屈辱討回來,只恨西閑根本不跟她照面,而且西閑似乎完全沒看到她,實在更叫嘉昌受不了。嘉昌正在暗中尋思的時候,恰身邊有兩位誥命夫人因看見吳妃跟西閑在列,不免偷偷議論起來,說著說著,自然而然就就轉到了時下鬧的最厲害的東宮鬧鬼身上。
嘉昌這會兒正像是一塊爆炭,碰到了這點子火星,立刻就炸響了起來。
她雖然面上是斥責那兩名誥命,實際上有意提高了嗓門,是說給西閑聽的,因她知道西閑跟蘇舒燕從來最好,所以故意這麼說試圖激怒她。
卻不知西閑等的就是她這一句。
太子妃身邊的宮女還沒走到嘉昌身邊,就聽到有個聲音道:“縣主,你在說什麼?”聲音柔和,不露鋒芒,卻足以讓任何人都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