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覺著這倒是個法子,便答應了。
次日一早,昨晚上東宮鬧鬼、蘇嬪喊冤的訊息已經開始在坊間傳開。
本來涉及皇家的訊息就很引人注意,何況是這種有關鬼鬼怪怪的,一傳十十傳百,無中生有,千變萬化,早傳的光怪陸離起來。
今日,東宮的張良媛果然來到西巷王府。
王妃早知其意,稱身上不適並沒有見,只叫人領著她去見西閑。
果然在稍事寒暄後,張良媛說道:“側妃可聽說了昨晚上東宮的異聞了?”
西閑道:“您這樣問,難道果然是真?您來之前,我聽底下人在說什麼東宮鬧鬼,還以為他們嚼舌,就呵斥他們不許亂說。”
張良媛把昨晚的駭異情形說了一遍,道:“那位周大人說,是螢火蟲,但好好的螢火蟲為什麼要寫個冤字出來,我來的路上,就聽街上百姓們也在談論此事,說是蟲兒也替蘇嬪喊冤,實在是千古少見,也許蘇嬪的事真的有內情呢。”
西閑道:“自古有義犬報恩的傳說,所謂‘蟲兒喊冤’,雖然玄虛,未必不能。其實我私心裡寧肯認為是蘇妹妹在天之靈,知道我回來了,所以才顯靈相見,也未可知……”
張良媛道:“側妃也覺著蘇嬪有冤情,或者王爺並不是兇手嗎?”
西閑道:“鬼神之事,誰敢妄自揣測。不過我雖盼是蘇嬪,但認真想想,未必真的是鬼神所為,也許,是有人想趁著這個機會在東宮生事呢?”
張良媛驚道:“側妃指的是?”
西閑道:“如今王爺在鎮撫司,事情懸而未決,我們都等殿下的寬恩裁奪呢。東宮突然生出此事,若太子懷疑到王府頭上,豈不是對我們王爺不利嗎?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淺見。”
張良媛探聽了虛實,自回東宮稟告不提。
而就在張良媛離開後不久,又有一人登門來見西閑。
這人卻正是蘇霽卿。
西閑派宮女請了他入內,道:“三哥怎麼突然來了?”心裡卻也知道蘇霽卿必然是為了昨夜東宮之事。
果然,蘇霽卿也問:“昨晚東宮鬧鬼,此事娘娘可知道了。”
西閑微笑道:“難道三哥也疑心到我的頭上嗎?”
蘇霽卿還沒開口,突然聽她自己說出來,微怔,又問道:“怎麼……還有誰懷疑你?”
西閑便把張良媛來的事告訴了。
蘇霽卿索性問道:“西閑,你告訴我,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是我叫人做的。”西閑並沒有遮掩,直接就承認了。
利用螢火蟲的光,卻不是西閑的首創,因為在南潯的時候跟尹西園為鄰居,尹西園有許多奇思妙想,他得閑的時候,便弄了不少有趣的玩意逗弄泰兒,有一次他用特製的香料吸引螢火蟲,捉了後塞進絲袋裡發光給泰兒瞧,西閑好奇,便詢問過詳細,只是尹西園再也想不到西閑會利用這把戲,把東宮攪的人仰馬翻。
蘇霽卿窒息了半晌:“你、你認定了……此事跟鎮北王無關?”
西閑說道:“我認定。”
蘇霽卿有些焦急:“你是因為聽了他的一面之詞?”
西閑搖頭。
西閑昨日在東宮走了一趟,這東宮她不熟悉,可也不算十分陌生。早年在京內的時候也算來過幾回,太子妃壽誕,回頭謝恩,以及後來跟身為良媛的蘇舒燕見面。
趙宗冕說蘇舒燕命宮女報信要見,領著他去的是在水閣對面的那雅院,可蘇舒燕如果真的要暗中相見,選在那個地方是不可能的。
在跟蘇舒燕的書信往來中,西閑雖盡可能的避諱,蘇舒燕卻沒有她那樣有心,除了一些實在不能說的話外,她只管告訴西閑些自己知道的覺著好玩有趣的。
比如,太子趙啟最喜歡在春水閣的小亭子裡小憩,有時候甚至在那裡辦公。
這春水閣就是先前西閑同張良媛他們經過時候所看見的八面通風的小閣子,如果蘇舒燕真的有事尋趙宗冕,也絕不會選在雅院,因為那簡直相當於太子的眼皮底下。
而所謂趙宗冕趁著酒興的說法更加不對。
這倒不是說鎮北王進不了東宮內院,最大的不可能,是“時間”。
西閑問蘇霽卿:“三哥,你仔細想想,當時太子離席是什麼時候,鎮北王離席又是什麼時候。”
蘇霽卿因為被蘇舒燕的死打擊的痛心徹骨,無法理智面對,如今給西閑安撫,才勉強定神,又細細地回想。
當時,他們因是最重要的嘉賓,蘇霽卿雖是別的席上,蘇大人卻是跟太子他們同桌。
所以蘇霽卿細想之下終於記起,正午開席,眾人觥籌交錯,中途有內侍進來,在太子耳畔低語數句,頃刻太子便起身更衣而去。
那會兒趙宗冕還在,且時不時地會掃蘇霽卿兩眼,幸而隔得遠,蘇霽卿只當看不到的,後來趙宗冕自己起身往外,也沒人敢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