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嘻嘻笑了一陣,問西閑道:“少奶奶,咱們三爺真的還沒有定親嗎?”
西閑微笑道:“橫豎家裡會替他做主。”
正說到這裡,外頭有人道:“你們在說什麼,這樣熱鬧。”
一名身著淺藍色錦袍的青年在門口一站,先向著西閑低頭行禮:“嫂子。”
“你回來了。”西閑點點頭,青年才緩步走了進來。
奶孃屈膝行了禮,又退後幾步到裡間餵奶去了。
那丫頭年紀畢竟小,唧唧喳喳對青年道:“三爺,我們在說三爺有沒有定親呢。”
青年笑道:“怎麼了,難道阿芷你有好人家的姑娘給我說媒嗎?”
阿芷道:“我們這小地方的女孩子,縱然有好的,也配不上三爺呀。”
青年看一眼西閑,微微斂笑道:“好了,不跟你說笑了,你去倒杯茶來吧。”
等小丫頭阿芷去後,裡面奶孃也退了出來,對西閑道:“小公子睡著了,我先出去,如果有事奶奶再叫我。”
不多會兒,阿芷把香茶送了上來,青年坐在桌邊,掀開茶蓋,望著裡頭嫋嫋的氣息發愣。
西閑到裡頭看過了泰兒,見他果然睡得安安穩穩,又怕他亂動,便拿了個枕頭放在床邊,這才又到外間。
恰好青年抬頭,兩人目光相對,西閑道:“三哥,今兒怎麼好像有心事。”
青年微微一笑,笑容卻如此熟悉,本來西閑以為這輩子只怕再看不見了。
這青年公子,自然正是蘇家三公子蘇霽卿。
蘇霽卿道:“小賢,你過來坐。”
西閑到他對面坐了:“怎麼了?”
蘇霽卿忖度道:“這會兒雁北的訊息應該差不多要傳到京內的,別的人倒也罷了,只是舒燕那邊,不知道怎麼樣,所以我想盡快趕回去看一看。”
“我近來想起這些,也覺著不安,你快回去是正經,”西閑忙道:“你幾時動身?”
蘇霽卿道:“我雖然要回去,只是放心不下你。”
西閑搖頭:“三哥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本來你早該抽身了。”
蘇霽卿定定地看著她:“我曾經很懊悔自己的輕狂,但是……那件事後,我卻暗自慶幸,自己有生之年能輕狂那麼一回。”
蘇霽卿指的是什麼,西閑是明白的。
原先在京城之時,蘇家被迫無奈跟林家解除了婚約,直到西閑大婚後,蘇霽卿便也隨著離開了京城。
起初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只是覺著不想呆在京內,彷彿京城的空氣都跟他做對,令他每喘一口,都覺著呼吸困難,遲早有一天會給生生噎死似的。
後來想了想,世人都說,腰纏三萬貫,騎鶴下江南,蘇霽卿又想到林家的祖籍原先就是江南,索性便一路閑逛來此。
他是個謙謙君子,文質彬彬的人,卻跟江南的鐘靈毓秀氣息相投,很快也結交了好些知己朋友。
其中更有一位姓尹,號西園的,原先曾是在京城遊歷過的,兩人在京內曾相處過半年,算是舊相識,如今作為本地人,當然要盡地主之誼,何況兩人很是投契,所以在江南的時光,蘇霽卿過的倒也舒心。
直到有一日,蘇霽卿無意中聽聞,雁北知州陸康發信請姑蘇的一個戲班子,已經誠意請了數回,因這戲班子十分當紅,在江南也隔三岔五地給高門大戶或者富貴之家請過堂會,哪裡肯去雁北那麼僻遠的地方,所以找藉口推辭了好幾回。
蘇霽卿聽了,不由地又觸動了心思。尹西園是個才子,跟他又是知己,看他鬱郁不樂,便詢問起來。
蘇霽卿自然不肯說,只是透露了想要去雁北一趟的話,只是不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