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閑掃了眼,眼角卻彷彿看到了什麼東西似的,重轉頭望那“出將”的入口,卻見簾子垂著,像是風吹過似的一動而已,卻並沒看見什麼人。
待大家盡興後,撤了席,西閑略坐陸爾思因跟西閑投契,便陪著她回房。
經過花園的時候,就聽見有人說道:“這李秀英也是個沒氣性的,原先給人汙衊,就該一頭撞死。”
兩人對視一眼,西閑聽出說話的是王琴兒。
卻又聽另一人道:“妹妹怎麼變成貞潔烈婦了?還是跟王妃一樣也入了戲呢?”這卻是柳姬。
王琴兒道:“呸呸,入的什麼戲,就算入戲,也不要選這個呀。你知不知道,這處戲原先不是這樣的,這還是改過了的呢,原先的叫做《三家絕》,你聽聽這個名字,可是個好的?”
“果然不是好名字,”柳姬道:“可我竟然不知道這些,妹妹怎麼知道?”
王琴兒道:“我、我當然知道,原本那個是地方上的戲嘛。我們自然聽說過。”
柳姬笑道:“我以為呢,還當妹妹竟然也能通今博古,連戲文也有研究了。”
兩人說到這裡,就聽是李夫人道:“先前五夫人所說的,倒也沒什麼錯。”
王琴兒一怔:“什麼?”
李夫人淡淡道:“若有氣性,一頭碰死那句呀。”
王琴兒笑道:“怎麼,姐姐也覺著我說的對?”
李夫人瞥她一眼:“我非但覺著你說的對,還覺著,最後狀元雙膝跪地捧著鳳冠霞帔一節實在多餘,換了我是李秀英,該失去的已經失去了,絕不會再原諒他。”
她的口吻十分堅決,好像還另有一層意思。
柳姬跟王琴兒對視一眼,王琴兒一時不知怎麼回答,柳姬卻仍是笑道:“這也是人各有志,我卻覺著還成,狀元娘子誰不樂意當呢,我這輩子還沒試過鳳冠霞帔,何況夫君還跪地相求……嘖嘖,已經是夠本兒了。”
西閑跟陸爾思聽到這裡,雙雙一笑。
陸爾思送西閑回到臥房,略坐了會兒,說了些時下之事,便起身告辭,好讓她休息。
西閑正也有些乏了,才靠在榻上,就見外間奶孃滿面慌張地走了進來。
杞子道:“奶媽,你怎麼了,像是見了鬼一樣。”
奶孃一張口,卻又緊緊閉嘴,仍是走到西閑跟前兒:“姑娘,我、我……”
西閑看她一眼:“奶媽,有什麼事?”
杞子也跟了過來好奇地看著,奶孃幾度張口卻說不出來,只又回頭看向杞子。
西閑心中一動,吩咐道:“去給我倒杯水。”
杞子只得去了。
奶孃這才上前,用很小的聲音說道:“我方才去後院,我、我好像看見了……”
她到底不放心,湊近了在西閑耳畔說了那四個字:“蘇三公子。”
西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而“蘇三公子”這一聲傳入耳中,就好像極遙遠的沉睡的記憶一樣,遲鈍的讓她想不起這人到底是誰,可雖然腦子反應遲鈍,心底卻突然出現了蘇霽卿那溫和清俊的笑臉。
西閑嚥了口唾沫,禁不住捉住了奶孃的手:“在哪裡看見的?是不是你看錯了?”
奶孃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本來聽他們整天說戲班子,我把後面走的時候多看了一眼,正看到有個人走出來,看身量,容貌,的確是三公子無疑,我驚呆了,還沒顧上說什麼,他就一折,不見了。”
奶孃說完,自己也有些驚魂未定無法確信:“姑娘,你說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還是說戲班子裡有個長得很像三爺的人呢?”
西閑雖然也寧肯相信是這樣,但理智卻不這麼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