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趙宗冕沒想到段先生給他編造了一個王府侍妾變烈女複仇的故事,……這也是意外收獲了。
但最令人扼腕的是,張斌並不知道瑛姬在那次之後,沒有再選擇墮胎,反而是把這孩子留了下來。
因為找不到瑛姬,他便離開了北研,等聽說鎮北王剿滅山寨瑛姬死了後,他知道沒這麼簡單,在祁山徘徊的時候,遇到一名山寨的漏網之魚,那小嘍囉就把瑛姬如何做套,卻給鎮北王識破,逼得跳崖一事說了。張斌被人誤導,這才不顧一切地想要報複趙宗冕。
半晌,趙宗冕道:“要不怎麼說……好人沒好報呢?我要是早點斬草除根,就沒有今日了。”
西閑道:“王爺若真的是連襁褓中的孩童都不放過的人,就不是大家愛戴的鎮北王了。”
趙宗冕微微抬頭。
四目相對,西閑忽道:“王爺,你跟孩子說兩句話。他、他會聽見的。”
趙宗冕瞪著西閑,他沒有辦法相信這句話,但是她用那種眼神望著自己,像是堅定不移地相信,也像是隻要他說了,一切就會平安無事。
“王爺……”看出他的不願,西閑又叫了聲,祈求似的。
陳太醫突然冒了出來:“這會兒孩子已經能聽見外頭的聲音了,且父母跟孩子之間感應最靈,王爺若是能跟他說說話應該有益……”
趙宗冕轉頭:“出去!”
陳太醫倒退兩步,卻不敢離開,仍站在門口觀望。
西閑反握住趙宗冕的手,把他的手慢慢地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趙宗冕渾身一震,本能地想抽手,卻又並沒有。
西閑道:“王爺……你試試,他原先動的厲害,現在卻安靜了好些,大概是睡著了。”
她的聲音很溫柔,趙宗冕卻突然鼻酸。
他看一眼西閑,又回頭望著腹部隆起的地方,終於,他低下頭去,側耳聽了聽。
好像真的有一種奇異的響動。
他受驚似的彈開,定了定神後,又小心靠近。
“果然是老子的種。”半天,趙宗冕突然嘆了聲。
陳太醫只好假裝沒聽見。
趙宗冕抬手在西閑的肚子上輕輕撫過,眼神漸漸認真起來,像是真的在看著那個……自己還沒有見面的骨肉。
“小子,”趙宗冕喚了聲,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表明自己的真心,但是……這會兒他忘了所有,“你給老子聽好了,你是老子的種,就不是個軟包的孬種,你得像你爹一樣,得自己撐著好好的,不能出事,別欺負你娘,別沒出息的欺負一個女人。”
西閑原本還笑微微的,聽了這兩句,眼中突然慢慢地湧出淚花。
趙宗冕的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小男孩,他被扔在偌大的皇城之中,孤零零的無依無靠,像是被放逐在大海上的孤舟。
他選了一個方向跑過去,卻因為跑的太急給絆倒在地,他跪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哭,眼中包著淚,拼命忍著不讓落下。
“我知道你很辛苦,”趙宗冕低頭,額頭貼在西閑的腰間,他用很低的聲音說道:“但你得記著,不管多難,多少人踩你,都得重新站起來,不能死,得活著!”
心底的那個小孩子,也隨著慢慢地爬起身來,他抬手揉揉眼睛,倔強地抬頭。
就在他的正前方,湛湛藍天之下,是巍峨聳立的金鑾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