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健雖然心裡不以為然,認定鎮北王絕非這種貪戀繁華之人,但太子的顏面畢竟不好拂逆,於是只隱晦地說道:“如果真是那樣,太子就得越發留心,看看他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這夜太子來至蘇良媛屋內,蘇舒燕正在做女紅,聽外頭宮女說太子駕到,忙丟了手中活計起身迎接。
趙啟扶著她的手走到裡間兒,低頭瞧了眼,見像是繡的一朵花,只是才繡了兩片葉子,看不出究竟。
太子笑道:“怎麼竟有閑心做這些東西?是不是覺著這東宮很悶?”
蘇舒燕正有此意,她本是個活泛的性子,原先在家裡的時候兄弟嫂子侄兒的又多,饒是如此,她時不時地還要往外頭跑,去找西閑玩鬧消遣呢。
自打進了東宮,每日晨昏定省要去給太子妃請安,除此之外東宮還有一位潘良娣,張良媛,底下又有承徽,昭訓,奉儀等十數人。
蘇舒燕雖是個愛鬧的性子,但是面對這些各懷心計的女人,等閑卻也不敢親近,她又記得西閑曾叮囑過的話,知道自己脾氣直,不如別人有那許多彎彎繞,所以寧肯少去跟她們接觸,免得多做多錯。
平日裡除了偶爾去太子妃、良娣處請個安,又有張良媛時不時來尋她說話,偌大東宮,竟沒有可肆意親近的。
原先在蘇府的時候,蘇舒燕是最不愛做女紅的,因為覺著埋頭一針一針地用功實在是太苦悶了,但如今在東宮,她卻不由得把自己最不喜的這女紅針織拿了出來,至少可以打發些時間,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在這種日子裡,太子趙啟算是最大的慰藉,趙啟性情溫柔,雖是太子,對待蘇舒燕卻極為耐心體貼,讓她從最初的惶恐陌生到漸漸地適應喜歡起來。
此時聽太子詢問,蘇舒燕只說道:“我畢竟才來不多久,東宮人雖然多,到底不算太熟,以後慢慢就好了。”
趙啟在桌邊落座,笑道:“是這個道理,你不必擔心,太子妃跟良娣他們都是極好的,你也只跟她們姐妹相處就是了,就如同……你在家裡的時候跟那位林姑娘。”
提到西閑,蘇舒燕眼前一亮,這幾天她倒是不大想念家裡人,思來想去,最惦念的居然是西閑。
這會兒宮女送了茶上來,蘇舒燕雙手端過來遞給太子,試探問道:“殿下,我……改日能不能請林姐姐到東宮來陪我呀?”
趙啟道:“當然可以,只不過……”
“不過怎麼樣?”
“不過,她不會在京內呆太久了。”
趙啟就把雁北有軍情一則說了,笑道:“你總該知道,她是鎮北王定了的側妃,如果王叔惦記軍情立刻要走的話,只怕連迎娶都省了,立刻就要走……他當然不會撇下這位林姑娘。”
蘇舒燕變了臉色,想到西閑這一去,也不知何時能見,急得兩隻眼睛紅了起來。
趙啟看在眼裡,溫聲問:“怎麼,你捨不得她?”
蘇舒燕低頭道:“從小到大,數她對我最好。”
趙啟道:“這也是沒法子的。”說著便站起身來,“我有些乏了,早些安歇吧。”
蘇舒燕原本想趁機求一求太子留西閑下來,但西閑的叮囑始終在心頭回響,見太子起身,只得壓下所有,上前同宮女們一塊兒伺候太子更衣。
翌日蘇舒燕醒來的時候,太子已經去了。她忙收拾妥當,去給太子妃請安。
因為惦記著西閑興許立刻就要離京,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略說了幾句話,正欲藉故告退,太子妃笑道:“我還有一件事要同你說。因有一件事,方才我派了人去林府請夫人跟姑娘過來,到時候姑娘來了,你也可以同她自在說說話了。”
蘇舒燕大為驚喜:“當真?”
太子妃道:“這還有假,這會兒大概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只是你臉上還有些倦意似的,是不是身上不好?”
蘇舒燕忙搖頭,昨兒因伺候太子,又加上心裡有事,且還得早早起身,內外交煎的不免流露出些許倦容,如今一聽到西閑要來,精神一振,神采跟先前便不一樣了。
太子妃笑道:“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不多時楊夫人果然帶了西閑來到,進門拜見太子妃之時,蘇舒燕在旁邊坐著,幾乎就忍不住跳起來跑到跟前兒。
所幸在東宮住了這些日子,倒也知道宮裡的規矩,便只按捺著不動,眼睜睜看著西閑行了禮,太子妃賜座。
略說了幾句話,太子妃發話道:“妹妹,你且帶林姑娘去你那裡坐坐。”
蘇舒燕早迫不及待,忙謝恩,又向著西閑使了個眼色。西閑少不得先見了禮,才隨著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