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爺,有何見教?”
“哈哈!”
段平生微微一笑,他等的就是這句話,要是說了這麼一通,聶鋒鏑都不為所動,那就太失敗了!
“見教不敢當,本王只想給大人提個建議,與其在衙門裡費盡辛苦尋找那些被埋沒的失意人才,還不如將那些現成的人手收歸己用!”
聞言,聶鋒鏑雙目一凜,立刻意識到了段平生的想法,他所說的現成人手,便是指呂三思留下的一批人馬!
然而……
這些人就是他準備清除掉的人啊!
莫非,武幽王另有打算?
聶鋒鏑皺起眉頭:“還請王爺明言!”
“聶大人肯定猜到了,本王的意思,就是將呂氏一黨納入麾下,大人先別質疑,且聽本王道出個中緣由。”
“你我都知道,大人想要立威,向西城下手是最好的選擇,所以,燕王、羅侯和安大節度使,都不會選擇拉攏這些曾經隸屬於呂大人的下屬,而是準備用各自心腹搶佔重要官位!”段平生正襟危坐,侃侃而談,“雖然聶大人到現在都沒有露出動手的意向,但西城眾官大都已經惶惶不可終日,若不是有龍門看著,恐怕早就有人開始潛逃了!”
“而這便是最大的有利條件,大人若是在危難之際,向那些人伸出援手,既能攻心,又不必與另外幾位正面相抗,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王爺是要本官,對西城的貪官汙吏置之不理?”
聶鋒鏑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他覺得段平生的意見要是如此簡單,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段平生猛然揮手:“當然不是!非但不是,還要大查特查!只不過,對於那些位置重要又肯洗心革面的官員,大可網開一面,給他們一個重新表現的機會。”
聶鋒鏑輕輕搖頭,對於段平生的答案,並不看好,其中最大的原因在於,那些位置重要的官員,肯定對呂氏一黨的黑暗利益涉世頗深,就算他有心要保,也只怕會在查處他人之時,將其牽連揪出。
聶鋒鏑之所以答應段平生放過曹安,便是因為呂三思對於西城守將這一關鍵環節,真的無比上心,以至於旁人沒辦法抓到最直接的把柄!
“唉!王爺的意見,本官何嘗沒有想過?只是涉事高官,沒有幾個能擔保自己不會遭到他人牽連!”
到現在,聶鋒鏑還是沒有被段平生說服,因為最大的顧慮,無法妥善解決,而段平生則適時將曹安三人準備好的包裹拿了出來,微微笑道:“大人放心,這個問題,本王早就替你想好了辦法,這裡有一些東西,大人一邊過目,一邊聽本王慢慢道來。”
聶鋒鏑眸光一亮,將段平生拋來包裹開啟,旋即開始翻越內裡,由竇平南親自整理的材料。
“西城眾官,勢必要遭到清洗,就算大人遲遲不動,另外幾位也會明裡暗裡的下手,瓜分西城是遲早的事情!在如此形勢之中,沒有任何一方能夠將西城完全吞下,不論燕王、羅侯,還是安大節度使,那麼,大人也應該將目光從整體放到區域性,不求掌控整個西城,但求掌握幾個重要職位。”
“包裹裡的,是一批由馬天元馬大人、竇平南竇大人和曹安曹將軍,整理而出的官員條目,這其中,有高官,有小吏,而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全都處於呂氏一黨利益鏈條的下游,手中不會掌握重要證據,威脅到上游的某些人,同時,不論數量還是質量,都足以打響聶大人的威名,還能滿足另外幾方的胃口,避免追根究底,影響到聶大人的佈局!”
聶鋒鏑草草將材料看過,隨即便鄭重的放到一旁,然而他的表情,卻仍舊沒有半點放鬆,因為段平生提到的三個名字,除了曹安之外,都是呂三思的絕對心腹,同樣也是此次案件的最大目標。
盡管馬天元和竇平南竭力抹除各自汙點,但聶鋒鏑在竭力搜查,以及某些有心人的有意引導之下,還是找到了一些證據,足以將馬天元拉下馬來,而揪出馬天元,那麼順藤摸瓜搞定竇平南也不是難事,至於曹安到時候會不會遭到牽連,那就不是他聶鋒鏑能掌控的了。
而現在,段平生故意提到他們三個人的名字,便是讓他放棄早已定好的攻堅計劃,固然包裹中的材料,出現了幾位計劃之外的重要人士,卻讓聶鋒鏑無法贊同段平生的意思。
難道,在西城安插人手,真的要比履行自己的職責,還要重要嗎?
初來乍到的聶鋒鏑,還不想為了自己的前程,便直接為信仰抹上汙點。
哪怕他一時半會兒,都沒辦法在幽州站穩腳跟!
聶鋒鏑閉起了眼睛,靜靜的思索了良久,最終無比艱難的做出抉擇。
他,最終還是拒絕了段平生的條件。
放過馬天元和竇平南,不僅違背了他的初衷,更要牽扯到後續事宜,人是他武幽王找的,又是自己放的,那麼到頭來,是聽我這個幽州刺史呢?還是聽他武幽王的呢?
聶鋒鏑覺得,與其到時候和段平生勾心鬥角,還不如現在就一刀兩斷,免得自己和武王府真正扯上關系,在聖上那裡也不好交代!
念及此處,聶鋒鏑將包裹合上,交還給了段平生,搖頭說道:“王爺的條件,恕本官無法答應,今天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請回吧!”
段平生拿著包裹,頭一次覺得冷麵判官還真就是那種倔強到死的人,既可愛,又可恨,讓他不禁笑出聲來,得虧早上的時候和莊半城敲詐了一筆,否則今天還真就只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了!
看著聶鋒鏑站起身來,準備親自將段平生送走,他立刻抬起胳膊,義正言辭的拒絕道:“大人,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