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到絕路的聶鋒鏑,握緊了手中的判官筆,他深吸了一口氣,雙眸閃過淩厲光彩,趕在眼前的瘟疫源頭爆發之前,施展出了自己最為強大的招數。
判官筆的暗紅筆鋒,驀然褪色,盡皆彙聚至筆尖一點,形成一顆璀璨奪目的血色寶石。
這顆寶石閃爍著妖異色澤,其中彙聚著自判官筆誕生以來,汲取自所有死在判官筆下,所有貪官汙吏賣國走狗的精血。
聶鋒鏑為了阻止瘟疫源頭徹底爆發,可謂是賠上了家底,無論事成與否,判官筆都將淪為俗物,被兵器譜除名。但即便如此,聶鋒鏑都沒有絕對把握將之鎮壓,原因無他,一手早就面前怪物的,可是契丹聖祭司與陰屍宗的大人物啊!
無論是契丹聖祭司還是後者,都讓聶鋒鏑心生一種無力之感,當初陰屍宗在宋州建立鬼門關的時候,便讓他無能為力,只能幹看著宋州一點點淪為人間鬼蜮,若不是道化師無四出手,他也無法風光到今天。
然而,命運再一次到了至關重要的時刻,卻再沒有第二道化師無四來為他提供幫助。
拼死一搏!
冷麵判官恢複了往日的冰冷麵龐,判官筆淩空一勾,手腕急速晃動,令血色寶石在空中留下一個殺氣畢露的“審”字!便有紅光大冒,令那“審”字化作大網,蓋向了膨脹至極限的瘟疫源頭。
與此同時,身上只剩死灰之氣的瘟疫源頭,眼珠突然爆炸,集聚於體內的寒毒瘟疫,瞬間找到了突破口,瘋狂的宣洩開來,向血光彌漫的“審”字大網,展開了沖擊。
冷麵判官不斷向審字大網,輸送著真元,但相比之下,顯然凝成一股的寒毒瘟疫更為強大,沒過多久,審字大網便在強烈沖擊之下,劇烈變形,而聶鋒鏑哪怕是苦苦支撐,也堅持不了多久。
現在,每一秒的流逝對於聶鋒鏑來說,都是煎熬,真元最大限度的破體而出,讓他自身防禦空虛,使得鑽過審字大網的死灰氣息,得以侵入他的身體,整整眩暈之感在腦海中誕生,可聶鋒鏑卻不得不繼續咬牙堅持下去。
然而眼前的局面,卻不是他一廂情願就能抵擋的,他的真元還沒有消耗完畢,審字大網便因為無力阻擋而變得七零八落,失去阻礙的寒毒瘟疫,立刻如同脫韁的野馬般,向四面八方瘋狂沖去,這股充斥著死寂氣息的灰色迷霧,吹響了死亡的號角,向茫然無措的災民飄去,躍過城牆,向幽州天空沖去。
而首當其沖的,便是同瘟疫源頭拼死相搏的聶鋒鏑,此時此刻的他,由於寒毒瘟疫侵入體魄,居然難以立即沖出瘟疫範圍,致使他在第一時間,遭受到了最為猛烈的瘟疫侵蝕。
要不是冷麵判官擁有護身寶物,體內也剩餘了一些真元,否則指不定他會立刻死在這死亡寒毒之中。
但眼下局面,哪怕他不會立即死去,也不怎麼好過,因為護身寶物遲早會失效,真元也會消失殆盡,等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他便只能在這場災難之中死不瞑目,至於先前所發的誓言?
可笑,都已經成為一個死人了,哪裡還可能完成誓言啊?
恐怕等到朝廷在這裡發現他的屍體,會念及他死在前線,賜下一個美諡吧。
然而,猶如深陷泥潭越發無法脫身的聶鋒鏑,並不甘心,因為他還想在幽州施展自己的報複,他還想成為第二個張家夫子似的人物。
只可惜,命途多舛啊!
聶鋒鏑的眼眸之中閃過灰色光澤,這是他身中瘟疫的徵兆,而此時,天空中的那張火焰面龐還未消散,一雙怒目俯瞰身處危機的他,彷彿充滿了嘲弄之色,就像酒丐對於他的敵視態度一般。
見此,聶鋒鏑很想高喊一聲:“我不甘心!”
但是,假如他真的做了,那麼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可是,鬱積於胸膛中的怒火,讓他心生不吐不快之感,最終,怒發沖冠他的,張開嘴仰天長嘯。
“老天不公!我聶鋒鏑不願葬身於此!”
寒毒瘟疫瘋狂的沖進他大張的嘴中,迅速的從肺腑內部對他的身軀展開侵蝕,聶鋒鏑察覺到自己的狀況,慘笑一聲,閉起了眼眸選擇認命。
可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話音,讓他心頭微熱,不禁生出了柳暗花明的感覺。
“冷麵判官,快用真元護住體魄,抵禦瘟疫,貧道特來助你!”
聶鋒鏑睜眼望天,只見一道渾身散發著浩然正氣的身影從天而降,此人不是道化師無四,而是段平生的外公,清靜散人!
八重樓的清靜散人,乃是地榜宗師,精修青鸞秘術,拂塵一甩,便降下一片青色火焰,這道火焰不是凡火,而是來自那隻陷入沉睡的青鸞翎羽中,唯一還在燃燒的青色翎羽。
這道火焰並無熊熊熱力,卻擁有淨化陰邪的無上功效,只見青火如流星般墜下,不等寒毒瘟疫席捲災民大營,便將之徹底引燃,眨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以說,寒毒瘟疫來勢洶洶,卻也去勢匆匆,絲毫不是青鸞翎火的對手。
但瘟疫已然造成的影響,青火卻無法消除,聶鋒鏑仍舊要死死抵禦寒毒入侵,而最開始身中的瘟疫的幾人,已然因為五髒枯竭,血液凝固而死。
清靜散人飄然落下,抬手蓋在冷麵判官的額頭,輸送真元,幫助他渡過難關,而那些災民與守衛,在經歷過一次死亡洗禮後,徹底六神無主的呆坐原地,難以從死亡的陰影中迅速脫身。
得到了清靜散人的輔助,聶鋒鏑很快便脫離險境,只是他的面色奇差無比,一時半會兒難以去除寒毒瘟疫的影響,而他正想向清靜散人道謝,卻愕然看見青鸞二長老,已然飛身離去。
聶鋒鏑順著他離去的方向看去,這才意識到,今夜的幽州,還未從動蕩中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