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煜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段平生怎麼會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方法破局,臉上蒙著一層白巾遮擋碎牙的他,慌慌張張的問道。
然而段平生卻直接將他踹倒在地,明知故問道:“你是誰?膽敢冤枉本王?”
張煜疼得呲牙咧嘴,他知道段平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想高聲喊出自己的名頭,然而段平生卻甩了一巴掌打斷了他的話,那位急欲出言表忠心的白馬院長,臉上則立時又多了兩根銀針,哆哆嗦嗦疼得要命。
段平生微微一笑,心說這門千手觀音還真是有用,起碼懲治那些不通武藝的地痞流氓,不用太費心力。
張煜知道今天恐怕是要栽了,難免要再受段平生的一番羞辱,可是他不甘心啊,明明煉體奇書都已經到手,只等他找齊書中所需的天材地寶,便可完成脫胎換骨,繼承夫子衣缽。但他實在是想不通,明明都是資質極差的廢柴,為什麼自己從來就在段平生的手上找不到便宜?
幸虧有幾個巡街的捕快察覺此處異狀,這才沖上前來將他解救。
甩了幾個巴掌的段平生稍稍解氣,故作恍然大悟的說道:“我當時誰呢,原來是張煜張公子啊!本王之前不是說了嗎,牙口好之前,最好不要上街亂咬人,免得被人打了臉,連話都說不出來。”
張煜狠狠的盯著段平生:“出門在外,王爺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啊!畢竟旁邊還有孩子看著呢,朱紫現在就已經受你的影響,變得頑劣不堪,才被我夫子書院退學,難不成你還不知收斂,要讓這個莘莘學子因你斷了前程?”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屢屢被段平生打臉的張煜現在也知道,明明白白欺負到段平生的頭上,只能是自討苦吃,所以他將目標轉到了小凳子,反正憑借自己的家族背景,幽州城再無書院私塾敢將之收下,哼哼,本公子就是要看你有怒難言的樣子!
兩個捕快眼觀鼻鼻觀心,知道這場沖突沒有他們摻和的份,便蒙頭處理那些蝰蛇幫的混混,上頭已經發話要整頓城西風氣,今天正好將這些人捉拿回去。
小凳子始終在一旁靜靜觀看,到了此時,他已經接受了現實,既然上不了私塾那就算了,反正他只是想讀書而已,而這天底下再無一個地方比埋書樓還適合潛心修學了。
想通了這些,笑臉再度浮現於雙頰之上,他輕輕走上前去揪著段平生的袖子說道:“江南哥,小凳子是真的不想再看你和沈伯費心費力了,我在埋書樓裡看書就挺好的,真的,不騙你。”
段平生看著那兩個酒窩,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點頭:“好吧,江南哥也知道你在外邊,不如在埋書樓中輕松,那咱們就不去了,反正幽州的這些書院私塾,個個都被銅鏽腐蝕了,不去也罷!”
“哼!”
“我怎麼覺著,你們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呢?”張煜損了一句,看到段平生的目光望來,立刻心神一顫,轉身便走,“本公子受羅小侯爺相邀,到羅侯府上觀看金鵬真血的祭煉儀式,武幽王,恕不奉陪了!”
然而張煜因為走得太急,同一個婦人撞在了一起,差點摔倒在地,氣惱喝道:“你走路沒長眼睛啊?”
那婦人一聲不吭的從地上站起,毫不理會繼續向前慢慢走去。
“站住!”
張煜心說我弄不過武幽王,還弄不過你這個平頭百姓?便立刻指使兩個捕快將這婦人拿下,可這個婦人始終沉默寡言,雙眸沉寂,只是在被一個捕快捉住肩膀時,神色恍惚的說了一句:“你這負心人別碰我!”
兩個捕快面面相覷,而其他人也意識到這個婦人的精神狀況恐怕不怎麼好,但是正在氣頭上的張煜卻不管這些,命令兩個捕快將她抓回衙門。
小凳子覺得那落魄不堪的婦人有些可憐,忍不住說道:“這位大娘都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能網開一面放過她?”
“哼!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公子的腰被她撞傷了,現在就到衙門裡對峙公堂有何不可?”張煜冷眼說道。
小凳子知道張煜喪心病狂起來,什麼都能做得出,便向兩位捕快祈求道:“兩位伯伯,你們就不能可憐可憐這個大娘嗎?看她的樣子,都已經瘋癲了很久了。”
不等兩個捕快回話,張煜就一口否決:“你這小東西休得胡攪蠻纏,本公子今天就是要把她抓回衙門,天王老子來了,也甭想讓我放過她!”
“讀書人有好生之德,你為何卻如此不明事理?年輕人,何不聽聽這孩子的話,把那可憐婦人放了?”
段平生看向出言之人,乃是個揹著書簍風塵僕僕的中年書生。
張煜斜睨了一眼,不忿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指教我?”
那中年書生輕輕搖頭:“我只是個負笈遊學的書生罷了,自然算不上東西。”
張煜不耐煩的擺著手:“哼!既然連東西都不是,還不快快給本公子滾開?”
然而那中年書生卻不卑不亢的繼續說道:“張家夫子都可容我與他坐論聖賢書,為何你身為他的後人,卻不得分毫聖賢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