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登上火車的那一天起,我就似乎被卷進了一個迷霧糾結的漩渦之中,看來這一切都源於周善人這個名字,難道見到周善人,就可以揭開一切迷霧……
我還可以再回到熟悉的現實當中去嗎?這是渴望更是奢望。心“突突”地亂跳起來,激動和興奮多過了恐懼與不安。
“周善人在哪?帶我們去見他!”我對水生說。
“他——就在這裡。”
水生語氣平靜得如同一個年老的和尚在唸經,他伸出食指指著一個方向,只不過是隨意的一指,那個地方就瞬間出現了一個綠色的人形。
我和趙嘹亮不管不顧地走過去,甚至都沒有回頭多看水生一眼,因為我知道,即便轉頭去看,他也肯定消失了。
眼前那綠色的人形在我們眼前慢慢地具體化、實物化……那是一位全身赤裸,須發皆白的老者,他閉目盤膝,安然閑適地端坐著,雖說其眉宇之間透著些許生機,但還是能明顯看出,這老者只是一具死而不腐的屍體。
那具屍體並不可怖,它宛如得道老僧坐化於蓮花寶座之上,只不過寶座不是絲布所做而是無數細弱藤蔓精心編制而成,透著繁瑣和高貴。
很快,從老者安坐的藤蔓纏繞的蒲團中伸出了無數更加纖細的枝蔓。那些枝蔓瞬間蔓延了老者的全身,使得他每一寸面板都變成了嫩綠色,不多時,面前安坐的老者就變得如同是一尊上等翡翠雕琢而成的玉像,栩栩如生,令人有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沖動……
我看了眼趙嘹亮,他大張著嘴,顯然也被這奇景驚呆了,就在我重新把視線移到老者的臉上時,卻被嚇得朝後倒退了數步。只見那已變得通體碧綠的屍體,竟然睜開了眼睛!而在眼眶中的那對眼球,卻是異常的熟悉,像極了我在山洞裡,不小心打翻的那隻泥壇裡面滾出的泛著綠光的眼球!
老者睜開了眼睛,但氣息尚無,雖然神態安詳,但此時看起來透著一點點詭異。正在驚魂未定之時,一個聲音悄然出現,那聲音不是響在耳畔,而是從心而生,就如同兩顆心達成了某種共識,可以相互交流。
更加奇怪的是,那不是單獨的一個聲音,確切的說是一段,一篇,更像是某種記憶或印象,無法控制地從心中産生從而複制進了我的大腦中,令我一下子知道了很多往事,然而那些事情又似乎蒙著一層薄薄的霜,它們雖佔用了頭腦裡的空間,但又很難讓我開啟和完全的解讀。
是不是面前這具綠色屍體對我的心靈以及大腦發出了某些訊號,我雖然接收到了,但那些訊號就像一堆加密了的文字,暫時讓我難以理解。
我不覺産生了一個念頭,能不能用心聲跟這個碧綠色的屍體進行對話,這樣想著,我就在心中問詢了這麼一句:
“你是周善人嗎?”
果不其然,真的有聲音回複了我的提問,聲音忽遠忽近,只是一種潛移默化的電波,流水般湧入我的腦海中。我真不知如何形容那種奇妙的感覺,更像是我的心中分裂出來兩個人格,我作為一個人格和另一個叫做周善人的人格之間進行的對話。
“你是周善人嗎?”我問。
“是的。”周善人答。
“欲取密件,必先找周善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問。
“因為我知道密件的下落。”周善人說。
“是麼?那好,請你把密件交給我吧。”
“我沒辦法交給你。”
“什麼意思?”我問。
“密件被你自己藏在了一個地方,一個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的地方,而我的作用只限於提醒你。”
“我不太能理解你的話。”我問。
“我的意思是說,你把你想要的密件藏在了一個地方,而那個地方比較特殊,比較偶然……”周善人答。
“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一個我用精神構築出的世界裡……”周善人答。
“精神構築的世界?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解到了極點。
“你現在所處的世界,你不覺得有些不同嗎?那些山、那些樹,還有你遇到的種種怪異的經歷……”周善人解釋說。
“是很不同,不過我還是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意思?”我說。
“還記得你一路走來沿路的風景嗎?”周善人說。
“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立足的這個地方,本是你用精神虛構出來的,所以目力所及之處都透著虛假和人為複制的感覺……”我恍然大悟。
“可以這麼理解。”周善人頓了頓,“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用心中意念虛構的,而你的所謂密件,恰巧藏在了真實世界與我構建的精神世界相交疊的那片區域,這也就是‘欲取密件,務必先找周善人’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所以,你要想得到密件,前提條件便是先進入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