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埋著的兩具屍體是什麼人,與你有什麼關系?”
“不知道。”嫌疑犯又強調了一句,“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以為什麼都不說,警方就拿你沒辦法嗎?”嫌疑犯如此不合作,李健武的雙手攥緊了拳頭,脾氣一上來,腦袋一熱,他又有些惱怒了。
“不是不說,是沒什麼好說的,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看不出你是瘋子還是精神上有病,你說出的話也很正常,你難道就不知道縱火是犯罪嗎?而且那棟小洋樓還是民國建築,算是歷史遺跡,你用汽油把小洋樓燒毀大半,要不是消防隊及時趕到,整個樓體都有可能坍塌,我告訴你,就算發現的兩具屍體跟你沒關系,一旦縱火罪名成立,你坐上五六年的牢都是輕的,你懂嗎?”
嫌疑犯仍舊點點頭:“我懂,就算是判的再重,那都是我應得的報應。”
李健武換個思路想了想,繼續問:“是不是有人利用了你,或者,或者什麼人在暗處威脅你?”
“沒有。”
“你別怕,只要你肯說,警方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嫌疑犯很堅定地搖搖頭,重複說道:“沒有。”
李健武感到腦門的青筋一陣亂跳,他努力壓抑胸中的怒意,抬起頭環視了一下這間審訊室,他冷笑了一下,說:“既然這樣,我們換一種方式繼續談話,你先站起來。”
嫌疑犯非常配合李健武,他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垂在身體兩側,雙眼注視著對面的牆壁。
首先,李健武把審訊室的燈全部開啟,搬起一把椅子側著放在桌角一邊,故意把椅背朝外,然後,他讓嫌疑犯離開桌子,側身坐在那把被挪動的椅子上,並要求嫌疑犯“背抵桌角”而坐,最後,李健武搬過來另一把椅子放在嫌疑犯對面,與嫌疑犯面對面地坐下來。
倆個人的臉離得很近,可以說是臉貼著臉地坐著,不多時,嫌疑犯不知所措起來。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李健武也覺得時候到了,他就開始了馬林傳授給他的特殊審訊。
這次,李健武一改之前的怒目而視,而是平靜地看著嫌疑犯的眼睛,就好像看著一潭平靜的湖水,只是那麼看著,沒有半分感情色彩在眼睛裡面。
李健武時而有一搭無一搭地審問嫌疑犯幾句,時而有些不滿地將身體前傾,隨著李健武身體的前傾,嫌疑犯的身體本能地往後退去,但嫌疑犯只要一後退,他的背部就會抵到尖尖的桌角,雖然不是很疼,但後背總是撞上這種東西肯定會讓人心煩意亂焦躁不安。
這種特殊審訊持續了半個小時,嫌疑犯終於受不了這種沉悶而壓抑的煎熬,他低聲說道:“好吧,我告訴你,我縱火的原因,其實……其實是為了贖罪……”
嫌疑犯被擊敗了,李健武心中暗喜,他假裝皺起眉頭很不解地問:“為了贖罪,你要贖的是什麼罪?!”
小壓力大效果,這不是變魔術也不是下迷藥,李健武所運用的正是超心理學的辦案技巧。
馬林曾經解釋過這種方法,他說,這種審訊方法打破了以往嫌疑犯坐在桌子對面的習慣,而改為與審問人員直接面對面而坐,這樣做主要是為了去掉嫌疑犯以桌子為屏障的心理防護,讓他在空無一物的情況下直接面對壓力,加上後背那尖尖的觸感,使得嫌疑犯時刻都會處在一種“芒刺在背”的焦慮狀態,從而渙散他的注意力,消減他的意志力,擊垮他的心理防線。
馬林告訴李健武,一個正常的人始終最害怕的就是“不確定性”,人心總是不喜歡被擾亂的,人心也不能長時間維持那種惶惶然毫無歸宿的不確定的狀態。
倘若摸清了審訊物件的心理執行模式和規律,在審問犯人的時候便可以對症下藥,透過各種方法讓嫌疑犯時刻不得安寧來擾亂他們的心智,誘導他們盡早說出謎底和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