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回來了!
他頓時來了精神,撐著傘三步並倆跑過去,失而複得一樣把她護到傘下,宋恩禮身上洗不去的血腥味叫他忍不住直皺眉。
他用鞋尖踢開荊條筐上蓋著的樹葉,心吊到嗓子眼,“你又去打野豬了?”
知道瞞不過他,宋恩禮索性又編了個善意的謊言,“沒有,不是我,那野豬自己犯蠢撞樹上了,白撿我能不要?”
她還特別言之鑿鑿的說:“就在離縣上還有三四公裡的那地裡頭,我都不知道哪兒躥出來的野豬,咚的就撞到那棵歪脖樹上了,你不信明天我再領你去看。”
“我信你就怪了!”蕭和平不由分說把她背起來,也許小媳婦真有兩把刷子,但他語氣仍舊是惱,“你要幹啥都成,就是不準碰這些危險的東西,我跟你說多少回了,咋就不長記性!”
“幹啥幹啥,趕緊松開,叫人看見就麻煩了。”宋恩禮在他背上掙紮,屁股上突然捱了他一巴掌,老實了。
宋恩禮的確累慘了,今天可是跟陀螺似的連軸轉一上午。
她乖順的趴在他背上,仍解釋,“我說的是真的,後來一路過的貨車司機看到了,我就把野豬賣給他了,布袋裡的面都是他給的,還給了一百塊錢呢,野豬也是他殺的我從頭到尾就沒沾過手……”
這是她唯一能想出來的比較合理的說辭,要是在自家殺豬,哪怕蕭和平不懷疑野豬的來歷,也瞞不過趙春蘭的狗鼻子。
蕭和平把傘給她,俯身把那擔子東西單手拎起,專門騰出一隻手拖著她屁股,就是怕她掉下來,可那美好的手感卻叫他心猿意馬。
“回去再收拾你。”他惡狠狠的嚇唬道。
宋恩禮摟著他脖子,雙腿一夾他腰側,“敢威脅我,罰你待會兒給我捏腿!”
那一下子酥.麻的,渾身好像竄了電流似的,立馬就硬了。
別說捏腿。
蕭和平咬牙心想,叫他幹啥都願意。
回到家,宋恩禮又照著對蕭和平說的跟王秀英說了一遍,王秀英倒不疑有他,這年頭貨車司機算是個讓人豔羨的工作,最次最次一個月工資也有幾十塊,而且路數廣,弄點好東西並不稀奇,再說宋恩禮確實能打死野豬。
不過這些肉糧帶回的高興卻遠不抵她對這小兒媳的擔心,千叮萬囑,“以後看到野豬就跑,家裡的糧對付對付還能吃,再不濟娘託人去黑市上買,小命要緊知道不?”
宋恩禮把頭點得好像雞啄米,“向毛同志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得是多天真才能相信你說的?”蕭和平丟了塊幹毛巾到她頭上使勁搓了搓,“趕緊先去把濕衣服換下來,我給你燒洗澡水。”
宋恩禮差點脫口而出她已經洗過澡,對上蕭和平眼睛時,到底還是心虛的夾起尾巴回屋。
正屋裡,一大家子人圍著八仙桌直嚥唾沫星子,生怕眨一眨眼睛這些個好東西就消失不見。
從早上宋恩禮出門,他們就在等,個個都盼著她能弄些好東西回去,畢竟上次她就弄了那麼多東西,讓家裡的夥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果然,這次她也沒負眾望。
除了這麼些野豬肉、白糖啥的,居然還有掛麵和上好的精麵粉,比市面上最好的一等粉還要細還要白!
要知道三等面已經是稀罕得不得了的細糧,放副食品店都得按份額挑時間供應,平時家裡能吃上個黑麵的就算過好日子。
“奶,待會兒熬油的時候給我盛幾塊油渣行不。”蕭小松眼疾手快抓起一小撮生掛麵往嘴裡塞,手背捱了王秀英一巴掌,“邊兒去,吃吃吃,成天只知道吃!”
周娟虎著臉把蕭小松教訓一頓,自己擠到他剛才的位置,用手指沾了點麵粉往手背上抹,白膩白膩的,稀罕得不行,“娘你說那貨車司機是不是傻,這麼好的面拿出來換野豬肉。”
她壓根無法理解王秀英和蕭和平的擔心,只巴不得宋恩禮天天出門,天天打野豬,有肉有面這不就是最好的日子?
放著好日子不過,不是有病是啥?
“你才傻,別糟踐糧食,紅旗拿命換來的”王秀英瞪了她一眼,盛了兩碗出來倒盆裡留著和玉米麵,其餘的連帶著那些瓶瓶罐罐統統鎖到木箱裡。
“前些日子隔壁大隊老吳家那小兒子吃土饃吃得拉不出來,眼瞧著就不行,老吳逼得沒法子託人從黑市上買了口肥肉熬油給他,就那麼一小塊就要好幾毛,聽說得三四塊一斤了,而且還不一定買得到。”
這麼一對比,蕭家眼下的好日子已經不是簡單的美好兩字就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