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裡流露著的,全是滿滿的哀涼……
“姑娘,你別這樣,我覺得,姑娘家的老爺和夫人在天之靈,也一定不想看到你不開心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查出真兇,然後為他們報仇的。”
青葉細心地走上前替墨顏傾整了整衣袍,很是關心地安慰道。
“可是,青葉,你知道嗎?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卻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我只能背井離鄉,來到月國,躲在這飄香閣裡面,甚至那個滅我家族的兇手至今還在逍遙法外,我想爹孃一定死不瞑目……”
墨顏傾清秀的眸子深處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汽,一聲感嘆後,拭去淚水,勉強地笑著說道:“青葉,你別擔心了,我答應過娘親的,一定會好好地活著,快快得對,我一定會查出真兇,然後為爹孃報仇,為我們墨家一族所有的冤魂報仇!”
青葉只是微微地附和著點頭,她哪裡會看不出來?主子的笑容中滲著的痛和淚呢?
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可惜她卻無力去替她家姑娘分擔一分一毫,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她家善良的姑娘能早日報仇雪恨,早日從仇恨中得到解脫,早日能真正地露出發自內心的笑。
畢竟,青葉只是飄香閣之中,一名微不足道的婢女,也沒念過什麼書,更不懂得什麼大道理,但是心細的她卻不難猜出她家姑娘所處的險境,墨家為什麼會遭來滅門之禍,她家姑娘口中的那些蒙面黑衣人是什麼人?什麼來歷?幕後的主使者又是誰?……
她實在很擔心她家姑娘的安危,敵暗我明,如果對方知道墨家還有漏網之魚,那麼主子可能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啊……
那是一個很尋常的清晨,睡在外間的青葉迷迷糊糊之間被她家姑娘給喊醒了。
“青葉,別發愣了,忘了我昨晚跟你說的了嗎?別磨蹭了,快點換裝啊……”
青葉這才小愣了一小會兒,耳邊就傳來墨顏傾不住的催促聲,遁聲望去,她家姑娘竟然已經非常麻利地換好了她平時最是頭痛、也最害是怕的那副裝束了。
青葉頭疼地眨了眨眼睛,她眼前的人哪裡還像是她平日裡熟悉的舉止優雅又溫柔的姑娘啊?
那根本就是一個看起來貨真價實的,流浪在大街上的普通乞丐嘛!
一身破舊不堪的灰色男裝,腳下穿著一雙破底的粗舊布鞋,一張清麗的臉蛋也被塗得髒兮兮、亂七八糟的,青葉只能兩眼愣愣地看著她,全身忍不住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顫,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想著想著,就立刻垮了一張小臉,說道:“姑……姑娘……你……你又要悄悄溜出去當乞丐了嗎?你……”
她可不可以不去啊?!
“你什麼你!青葉,你也太遲鈍了吧?!還是我來幫你好了。”
不等青葉點頭,也不等她閃躲,墨顏傾已經把一套早已為她準備好了的破爛乞丐裝強行地穿在了小丫鬟青葉的身上,然後就趁著白日裡大家都在補眠的當口兒,拖著她從自己的房間之內悄悄地走到了飄香閣的後院,再施展輕功朝宮外疾速而去……
青葉無語,
雖然她很贊同她家姑娘說的,不靠那些來飄香閣的臭男人們的錢,要自己自食其力出去賺錢,好早日攢夠盤纏,帶著她一起回去紫宸國看看的想法。
但是這賺錢的方式可不可不要這麼另類,這麼奇葩啊?!
月國,午後的長安城,人來熙攘,很是一副熱鬧非凡的模樣。
除了攤販們的吆喝聲外,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街頭唱快板的那些小乞丐們了。
說到乞丐,長安城裡面流傳著兩個非常有趣的奇聞,話說長安城南北兩個方向各有一個乞丐。
南方的那個乞丐,以快板聲博得路人的喜愛,收得賞錢頗多,被街鄰親切地稱為“甜乞兒”;而北方的那個乞丐呢,則是衣衫破爛,但卻擁有一張很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傾城俊臉,他既不說,也不唱,只需要睡在街道旁邊邊,自然有大堆的銀子放在他的身邊,因此被當地人稱之為“睡乞”。
本來嘛,職業其實本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俗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做乞丐能做到像他們這樣,也難怪會成為整個長安城裡面的傳奇了。當然了,這也羨慕了不少其他乞丐們,同是乞丐命,可他們兩人卻是福厚運澤,不用費太多心思,隔三差五就有好幾十兩碎銀子送到他們的眼前,甚至有的時候,運氣好遇上了哪個富主,一天的收入少說都有一兩百兩銀子之多……
“各位走過、路過的爺爺奶奶,大叔大嬸,小姐姑爺們,聽我乞兒為您解解悶!金銀財寶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行善積德早成佛,乞兒命苦缺銀又缺糧,肚饑口渴眼翻白,浮屠七座誰來坐,救救乞兒三生福,多子多孫多銀帛。好心的姊兒博夫寵,菩薩的老爺日進鬥金,嬸兒生子是探花,屠夫的小兒狀元公……”
清脆的快板聲,撥人心絃,引得響當當的銅板在瓷碗中鏘鏘作響。
唱快板的小乞丐見此更是樂得一臉的眉開眼笑,而他身邊的那位小乞丐卻是愁容滿面,誰叫這個唱快板的小乞丐正是她家姑娘呢!就算是賺到了這麼多的錢,青葉也還是開心不起來啊!
青葉的心在隱隱作痛,除了她之外這整個人世間還有誰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家姑娘笑容背後隱藏著的痛和淚呢?
看著她家姑娘每天都生活在仇恨之中,人前笑容滿面,溫柔嫻靜,人後卻淚流滿面,夜夜輾轉難眠,這種默默無言的傷痛,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青葉的心,她為她家姑娘感到痛惜、難過,她知道報仇雪恨是她家姑娘現在活著的勇氣,也是她勇敢活下去唯一的目標。
青葉酸澀地眨了眨眼睛,怕被她家姑娘發現她此刻的異常。
畢竟相處這麼久了,算起來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她知道,不止是她對她家姑娘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她家姑娘對她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