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那時不願意出手相助,只是因為,他若出手,不是救他們,而是害他們,父皇是絕對不會允許他救他們。他留了一個失去記憶的無影在身邊,父皇也終是容不下他。
“是我不對,你殺了我吧!”
雲玲瓏手中的劍又緊了幾分,血珠一串串從赫連白的脖子上滾下,“你真以為我不敢嗎?還是你是覺得,就算我殺了你,我也走不出東宮?”
“沒有。若是殺了我,能讓你解除怨氣,你便殺了我吧!只是以後別做那些傻事,上次的事情,沈將軍能阻止你一次,他並不能每次都阻止你,但你只要做一次讓父皇知道,他便留你不得。我希望你殺了我以後,就和你的弟弟一起離開汴城,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不要再活在仇恨裡。”
她一劍刺在他的左肩上,道:“別以為我會再相信你的這些鬼話。”
頓時,他身上血流如注,鮮血幾乎瞬間染紅了他半個身體。
“我沒有騙你”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染血的紙,“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們就算待在將軍府也不安全”
雲玲瓏將那張紙奪過來,那竟是一張房契,而且是地處西城的房契,而房主的名字,是她。
她眼下一暗,不過少頃,她的眼色恢複如初。
她可不能再被他騙了,以前就是被他這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給騙了,所以他們家才會那麼慘。
雲玲瓏將劍拔出來,然後又是一劍捅入他的右肩,她道:“這左右分別一劍,算是替我爹孃討的。”
血液從他嘴角流出來,他的嘴角竟是帶著笑,而且當她刺劍的時候,他沒有哼一聲,若是他哼了,想必外面的侍衛早就沖進來了。
“好。”
他如此說著。
雲玲瓏的臉色一變,她道:“你真不怕死?”
他搖頭,“其實我覺得這般輕了他們沒了性命而我卻還活著”
他將他身上的劍拔了出來,然後向後走去,走到他的座椅邊,按下一個機關,後面的一面牆退了過去,“這是暗道你可透過這條暗道離開”
這處暗道,只有他和無影知道,就算待會兒他的侍衛發現他死在房間裡,也不可能立馬找到這處暗道,追上雲玲瓏。
“你”
她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雖然說她刺的這兩劍都避開了要害,但是按照這個流血量,他很快就會死去。她說他是偽裝的,其實他貴為太子,她一介草民,他向她偽裝又有什麼用處?他為何要這麼做?難道當年的事情,的確不是他故意的?
赫連白依舊倒在座椅上,他虛弱道:“你若還想報仇便繼續若是覺得解氣了便快些離開玲瓏妹妹”
這一聲玲瓏妹妹,喚得她的眼淚直接滾了出來。
玲瓏妹妹,是他之前對她的稱呼。
十年前,雲府。
雲玲瓏的閨房內,琴師正在教她練琴,她才八歲,便已經唇紅齒白了。
赫連白依舊一襲白衣,他與雲影站在雲府內的老槐樹下,赫連白將一疊書交給他,他道:“雲兄,你託我替你找的《雲夢記》,已經找全了。”
《雲夢記》是一本當時最流行的,寫的是窮書生愛上富貴小姐,兩人相約,等到書生上京趕考歸來,兩人便一直在一起,但是貴小姐卻在窮書生上京趕考的時候病逝,貴小姐死後,靈魂不散,一直在等待窮書生,窮書生中了狀元回來,貴小姐在雲夢之中,與他相遇,並且勸他另謀佳人。
雲影接過那幾本書,翻了最上面的那一本,他拍著赫連白的肩膀道:“赫連兄,多謝,多謝。”
赫連白搖著手中的白扇,他道:“我與你之間的關系,倒是不必言謝,只是不知道雲兄竟然還有如此雅興,喜歡看這等書籍。”
“這等書籍如何了?”
“我略微看了一下,這些莫須有的東西,不應該是雲兄的愛好。”
雲影湊近赫連白,他小聲道:“你小點聲,這是小妹想看的書,父親對她嚴格,每日不是讓她學習琴棋書畫,就是讓她練習女紅,背誦《女戒》,我是見她整日愁苦,所以才偷偷託你買了這幾部書。”
赫連白聽著琴聲,他道:“玲瓏妹妹不過才八歲,琴技已是如此好了。”
“還不是被逼出來的。”
雲玲瓏本在練琴,她看向窗外,正巧見了赫連白和雲影,然後彈錯了一個調子,一旁教她練琴的女師傅手中拿著戒尺,打了她的手心一下。
她眉頭一皺,便又開始練琴。
赫連白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想起了自己也是如此,每天都要背很多書,被嚴格要求做他們規定好的事情,一旦出了差錯,也免不了一頓戒尺。
只有雲影被選上來作為他的陪讀,他才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事情,瞭解很多從未了解過的東西。
以前,他從不被允許出宮,而他自己也不會爭取出宮的機會,但是這一次,他竟想來他一直對他講述的雲城來看看,他在父皇那裡爭取了一下,沒想到父皇竟然真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