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宸恰到好處地站出來替我說話:“許兄這句話就不對了,尋岸城所有百姓都知道許公子不過是個紈絝子弟,正經事一竅不通更別提仙法了,而且剛剛那些人明顯跟你很熟。”
軒宸你這麼耿直地批判人家真的合適嗎,許斯哲倒是一臉好笑:“剛剛你都不怕嗎,還護著你師父,她都這麼大的人了。”
軒宸極其認真地道:“沒什麼好怕的,師父有危險做徒弟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我有些感動,又聽許斯哲說:“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慕容夫人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拉著軒宸跟上許斯哲:“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真正的許斯哲又去哪了?”
許斯哲突然回過身極其認真地道:“他已經死了。”
我有些驚訝:“死了?怎麼回事?”
他繼續往前走:“這就要問你了,你做了些什麼引得人患病,病入膏肓不治身亡。”
“我……不過是不小心踩了他一腳,就這麼把他踩死了?”
他刻意放緩腳步等著我:“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貌似是你害他相思入骨吶,若不是我恰好進了這幅軀殼替你瞞著,你怕是要被拎回去挨罰了吧,這筆債你是欠下了。”
聽他這麼說我頓時覺得腦袋裡炸成一團糊:“這麼說,他病得下不了床的傳言是真的,月下仙君在瞎弄些什麼呀,那你,又是誰?”
他嘆息一聲:“我…”
他突然瞥了眼茫然看著我們倆的軒宸,話又咽了回去:“等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了,我等著你自己想起來。”
說罷身形一閃消失不見,他倒是玩神秘上了癮,我微微躬身對軒宸道:“軒宸,今日之事,是你我,還有剛剛那個家夥之間的秘密,不能再跟他人提及,知道嗎?”
軒宸點點頭,我伸出手:“來,拉勾。”
他突然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正當我有些難堪想收回手時他突然展顏一笑伸出手:“拉勾。”
回去的路上我假裝無意問道:“軒宸,你為什麼對為師這麼好?”
我本以為他又會說什麼徒弟對師父好是天經地義,卻沒想到他沉思片刻後認真道:“第一眼見到師父的時候,就覺得師父看著徒兒的眼神很熟悉,其實徒兒也不太明白,就是心裡覺得要保護師父,不能讓師父受傷,明明才認識不久,卻好像,相識許久的故人。”
我微微仰起頭用手指遮住眼角,又聽見他喃喃道:“師父,人真的有前世嗎,應該有吧,剛剛才見到黑白雙煞,興許徒兒和師父,前世就認識了。”
其實我此刻略有些好奇,凡間的孩子都如此早熟嗎,不過軒宸終究還是與他們不同的。
我緩了片刻才看著他道:“我見了軒宸,也特別親切呢,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是,興許當真是前世就相識吧。”
此刻我卻不知道這前世,早在他救我之前就已經開始。
我們回到慕容府時,慕容夫人已經醒過來卻依舊很虛弱,我只得獨自到房中取藥,畢竟活體拔藥這樣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慕容德見我回來便問道:“仙姑,敢問那妖物如何了?”
軒宸替我答道:“師父已經將她收服,父親無需再憂心。”
我道:“大人盡管放心,那妖物不會再來惹事了,為免引起城中百姓恐慌,這件事還請大人不要聲張。”
慕容德頷首,我卻聽不見他接下來說了什麼,耳邊回蕩著飄渺呼喊聲卻聽不清楚,腦中閃過一些迷濛景象,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下意識去按額角指尖卻傳來一陣刺痛,還未來得及看清楚這陣刺痛究竟因何而來,眼前就一陣天旋地轉,我似乎又看到了夢中那個抱著小毛球的背影,不知為何竟開口想要喊出他的名字,卻突然間沒了力氣彷彿墜入深淵。
我不知道自己現下置身何處只是沒由來地一陣刺骨寒意,想尋個溫暖的地方,明明眼前一片漆黑卻總有許多殘碎畫面閃過,周身的壓抑感迫使我反複想起軒宸離開我的場景,如同夢魘揮之不去。
我究竟是誰呢,這些殘碎畫面中頻繁出現的背影又是誰,這裡著實太冷了,若有個人能帶我離開就好了,黑暗中明明什麼都沒有,我卻隱約覺得有個人走過來,一如初見,伸出手,對我道:“走吧,我帶你回家。”
手指觸到那片暖意時我突然想起,好像很久以前,也有這樣一個人,將我護在懷裡說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