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自己小時候調皮玩鬧,總愛抱貓逗狗,才剛學會走路便愛到處跑,時不時的便要摔一跤。
只大她幾歲的蕭昭華那會兒已懂事得很,便搬了凳子,耐心的守在一邊,一面看書一面看著她,生怕她真出了意外。
等到她一頭栽倒坑裡,含著一泡眼淚,第一反應便是叫“蕭哥哥”,張開手臂要他抱自己起來。
於是,他便像個小大人似的把沈采采抱起來,輕手輕腳的拂去她頭上的粉塵,用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和泥灰,輕聲細語的哄著她道:“不哭,等等我們去吃糖好不好?”
她卻是嬌氣得很,明明不是很疼卻是越哄越愛眼淚,最後“哇”的一聲,摟著他的脖頸哭了出來,一面哭一面將眼淚全都擦到了對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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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來,自己小時候也怕高得很,每回鞦韆蕩得太高便要腿軟,最後還是得蕭昭華抱著下來,結果,後來再蕩鞦韆,蕭昭華便要故意把鞦韆推得高高的,然後擺著架子要她求抱抱,最後才故作不願的來抱人。
她想起來,沈鈞過世後的那一段時日裡,她那樣害怕、那樣無助,是蕭昭華陪著她度過了那一段艱難的時日。他們兩人同起同臥,同飲同食,形影不離,約定了要一輩子都在一起。
她想起來,蕭昭華隨父上戰場的那些日子,她吃不下飯、看不下書,連筆也提不起來,整日裡的擔心,生怕他和沈鈞一般再也不回來了。後來,他終於回來了,連甲衣都沒來得及換下便牽著馬,趕來見她。那時候,他牽著馬站在廊下朝她微笑,英姿筆挺,如松如玉,令人心嚮往之。
那是她的春閨夢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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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們有那麼多的過去,那麼多的珍貴回憶。
沈采采沉浸在那一段段的過去裡,彷彿重又把自己的過去經歷了一遍,原本還算清醒的意識漸漸的又沉了下去,那些繁雜的記憶將她整個兒淹沒.......
等沈采采恢複意識,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很顯然,現下已經是深夜,內殿一片漆黑,床帳低垂,只有床帳外點了一盞燈,燈光螢螢。
周側一片寧靜,靜的甚至都能聽到綿長的呼吸聲。
大約是才醒的緣故,沈采采的腦子還有些迷糊,下意識的想要動一動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腳,結果右手卻好似被人抓緊了,一時抽不回來。不過,也正是因為她這一點微弱的動作,便把那個抓著她的手、靠坐在榻邊的人給驚醒過來了。
“......采采,你醒了?”皇帝大概也是才從淺眠中驚醒過來,聲音有些含糊。但他卻還是在第一時間握緊了沈采采的手掌,然後抬起眼定定的看著榻上的人,緊接著關切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沈采采眨了下有些幹澀的眼睛,紛亂的思緒也漸漸理順了,她終於想起自己徹底昏過去前的一切。所以,她還是慢慢的應聲說道:“嗯,現在感覺好多了。”
皇帝聽到她的話,略鬆了一口氣,本還想要說些什麼可又意識到現下一片漆黑的場景實在不適合說話,這便揚聲叫了人進來點燈。
殿外本就有宮人守著,聽到皇帝的話後,不一時便有穿著翠色裙衫的年輕宮人提燈入內,輕手輕腳的將殿內的燈火點亮。
很快,漆黑寂靜的殿內已燈光通明,猶如白日。
皇帝這才藉著明光細細的看了看沈采采略有些蒼白憔悴的面容。他心疼的很,這便道:“你這一昏,差不多也有一日一夜,雖也叫人灌了些粥米,可到底不抵事......要不然,我先叫人給你弄點熱粥熱水,先溫一溫脾胃?”
沈采采也覺得自己渾身無力,饑渴交加,聽到皇帝這話便點了點頭。然而,眼見著皇帝站起身似要出去,她又連忙伸手拉住了皇帝的袖子:“這點小事,你吩咐下面的人就好了,做什麼還要自己跑來跑去的?”
眼下燈火通明,皇帝能看出沈采采臉上的蒼白和憔悴,沈采采自然也能看出皇帝眉目間的疲倦和還未打理的青色胡茬——自己昏迷了一日一夜,皇帝想必也是跟著煎熬了一日一夜。
沈采采已是想起了許多的舊事——此時此刻,她心裡好似溫著一壺酒,那酒水已埋了許多年,忽而開封,就連酒香都叫人心醉,生出許多的情意來.......所以,她眼下實在是有些心疼皇帝,甚至不願與他分開,只想與他多說幾句話。
皇帝聽她這關切的話自也是妥帖的,不覺一笑,隨即才輕聲與她解釋道:“我不出去,就是想著你才醒來,先去盞熱茶給你潤一潤喉。”
沈采采也反應過來了,羞赧慢半拍的從心底起來,雪玉似的頰邊跟著一熱,抓著人家袖角的手指也不覺鬆了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天啊地啊,我終於有名字了。
作者:這還是我翻大綱找回來的名字呢~
大家晚安,接下來的雙更雖然會趕在十二點前,但是估計還是會有點晚,早睡的姑娘可以明天早起再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