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癟癟嘴,哼哧著道:“爹爹騙子!”
沈鈞被女兒罵作騙子卻也不惱,反倒很有些歉疚,連忙又哄她道:“是爹爹不好,這樣,等爹爹回來就.......”他稍微頓了一下,像是不知該說什麼,待得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那匹馬,便順嘴接著哄人道,“等爹爹回來就教你騎馬,好不好?”
小女孩卻不買賬,哼哼著把頭別過去,鼓著白嫩嫩的面頰,嘟嘴道:“我才不學呢,這麼累!”
沈鈞既好笑又好氣,只好接著哄她:“其實騎馬很有意思的,爹爹帶你去馬上跑一圈好不好?”
他說到做到,這便先把小女孩抱上了馬背,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將人摟在自己的懷裡,摟緊了後才低頭與女兒道:“這事墨驪,是爹爹的好朋友,你和它打聲招呼好不好?”
小女孩在沈鈞鼓勵的目光下,試探著伸出手,用自己花瓣似的小手在駿馬的頭頂小心的摸了一下然後又觸電般的收回手。她嚥了一下口水,然後故作鎮定的道:“墨驪,你好啊,我是采采。”
沈鈞看著女兒稚嫩的面龐,不禁又露出笑容,隨即逗她道:“墨驪跑起來特別快,你來和它說說話,叫它帶我們跑一圈吧?”
小女孩愣了愣,然後在沈鈞的示意下又拿自己的小手拍了拍墨驪的頭話。
過了一會兒,她才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小聲的道:“墨驪,你跑一下好不好......”
沈鈞垂眼看著懷裡的女兒,趁她喃喃說話間,忽然悄悄的夾了一下馬肚子。
墨驪立時便領會了主人的用意,撒開馬蹄跑了起來。
小女孩被這忽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隨即咯咯的笑出聲來,忍不住摟住沈鈞的脖子,激動的道:“爹爹,爹爹,它跑了!墨驪它跑起來了.......”
那確實是一匹極神駿的駿馬,一跑起來便是速度極快,風馳電擊一般。甚至連小女孩的歡呼聲都被帶動的風吹得遠遠的,散了開去。
然而,沒等這一對聚少離多的父女高高興興的來個來回,便聽到遠遠的有一隊兵士策馬往這裡趕來,領頭的兵士聲音急促又焦急,嗓音便像是馬上就要被扯碎了的破布:
“將軍,將軍!”那兵士用慌急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喊著話,“前線告急,怕是不日便要失守!軍情如火,侯爺令您即刻出發!”
沈鈞聽到這話,驀然拉住韁繩將馬停了下來。
因為這馬聽得太倉促,小女孩險些因為慣性的緣故被甩出去。她又驚又慌的去抓沈鈞的衣襟,小聲叫他:“爹爹!”
沈鈞的面容卻是她從未見過的冷峻,就連他那總是含笑的眸裡也似乎藏著一柄雪亮的刀刃。聽到女兒的呼叫聲,他很快又回過神來,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什麼。他只停頓了一瞬,然後便俯下身,輕輕的在女兒光潔白皙的額上落下一吻。
他壓低聲音,哄著懷裡的女孩兒:“爹爹有事要走了,等辦完了事情再給你補過生辰好不好?”
小女孩還是有些委屈,蹙著秀氣的眉頭,鼓著雙頰,氣哼哼的瞪他。
沈鈞卻是不捨的看著她,仔仔細細的把她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像是想把女兒的模樣都印在心上。隨即,他收緊手臂,將女兒整個兒的摟到自己懷裡——他戎馬一生,至今也只得了這一個女兒,自是視若寶珠。
這是上天賜予他的珍寶,獨一無二,珍貴無比。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往下說道:“等等讓竇嬤嬤送你侯府,可別再亂跑了.....等爹爹這頭的事情處理完了就去侯府接你。”他勉強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語聲不覺低了下去,歉疚又低沉,“到時候爹爹再給你補過生辰。爹爹還教你騎馬,帶你騎著墨驪跑一大圈,你說好不好?”
小女孩的思想簡單,思緒不知不覺間便被沈鈞的帶開了,不覺又開始考慮起學騎馬的事情來了。其實,她適才在墨驪馬背上也玩得很是高興,倒也不像是開始那般一口拒絕了,只是別別扭扭的和沈鈞道:“可是,可是騎馬很累的。”
沈鈞哄她:“有爹爹在,不累的。”
小女孩皺著鼻子想了一回,然後才道:“那好吧。”
她像是個小小的女王,揚著下巴看著沈鈞,一副你很榮幸的模樣:“等爹爹回來,爹爹你就教我騎馬吧。”
沈鈞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哈哈笑起來:“嗯,那我們說定了。”
小女孩看著他英氣勃發的笑顏,也情不自禁的笑起來:“說定了,我們拉鈎。”
........
沈采采從夢中驚醒過來,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那或許就是懿元皇後與父親沈鈞最後一次的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