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言不發的看著榻上的人,只覺得自己胸膛裡的那顆心髒又跟著砰砰砰的跳了起來,熱血順著心跳往四肢百骸流去,滾熱沸騰。
他下定了決心,又垂頭吻了下去。
這一回,皇帝卻是吻得更認真了,他輕輕的吮吸著那兩片薄薄的紅唇,一點點的勾著唇齒裡那嫩生生的舌尖,勾出甜滋滋的涎水,幾乎能夠聽到兩人接吻時那嘖嘖的水聲。
直到正睡著的沈采采不甚自在的扭了扭頭,皇帝這才做賊心虛的放開人,拉起錦被躺了下去。
然而,他這才躺下不久,忍不住又翻了個身,如百爪撓心一般的想著:要不然,最後再吻一下?
真的,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鄭婉兮從宮裡回去的時候,心裡還有幾分茫然,她是去過一次慈善宴的人,所以早便知道今日皇帝會來。她本以為自己此回在宴上的這一番表現必能入了皇帝的眼,至少也能在皇帝面前顯一回眼,留個好印象才是。只是,她卻實在沒想到,皇帝與沈皇後這一次亦是和上回一般,宴半就走了。皇帝甚至都沒多看她一眼........
鄭婉兮正滿心懊惱時,邊上的鄭夫人卻是又叫了她一聲:“兮姐兒,我說話你有在聽嗎?”
滿腹心事的鄭婉兮這才抬眼掃了掃眼前的鄭夫人,眼中掠過一絲的輕蔑,淡淡問道:“什麼事?”她自來看不起這個繼母,也就是面上恭謹罷了。
鄭夫人亦是含怒,只是抬眼看著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鄭婉兮又只得勉強咬咬牙忍了這口氣,問道:“你今日在宴上買了這麼些東西,花的銀子可不少,怎的就不與我商量一二。”
鄭婉兮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的應道:“夫人,我花的是我的錢。”言下之意是鄭夫人管不著。
鄭夫人本還準備忍一忍便過去了,聽得這話不由秀眉一橫,怒道:“你的錢還不是家裡的錢?你拿家裡的錢裝大方,難不成我還不能說了?”
馬車正好停在垂花門邊,鄭婉兮深深的看了鄭夫人一眼,語聲卻是極輕的:“夫人還是把心多放在弟弟身上,少管我的事。”
說著,她便抬手掀開車簾,動作輕盈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她的儀態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無論是先前坐在馬車上與鄭夫人說話還是現下跳下馬車,那動作與儀態依舊高貴且優雅,令人賞心悅目。
鄭夫人卻是又急又怒——鄭婉兮那幾句輕之又輕的話語便如同鞭子一般抽在她的臉上,叫她羞憤交加:她是鄭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怎麼就管不了鄭婉兮了?!
鄭夫人一時急怒,緊接著便氣沖沖的掀開了車簾,恨聲叫道:“鄭婉兮!”話聲還未落下,她一眼便撞上了正立在前方的鄭首輔鄭啟昌。
鄭啟昌一身石青色布袍,身姿筆挺的立在影壁前,神色莫測,也不知站了多久,聽了多久。
而適才下車的鄭婉兮亦是立在鄭啟昌的身側一側,隨之抬目看向鄭夫人。
鄭夫人那塞滿了怒火的心裡彷彿又被人倒了一桶的冰塊,冷冰冰的,徹骨森寒。她現今再顧不得生氣,只暗暗的打了個冷噤,然後低眉順眼的叫了一聲:“夫君。”她這般叫著,很快便動作僵硬的從馬車上下來,勉強擠出笑容來與鄭啟昌道,“你怎麼來了?”
鄭啟昌的目光在鄭夫人頭上那套翡翠頭面上一掠而過,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頭。
鄭夫人自是注意到了鄭啟昌的目光,她心下更慌了,掩飾一般的抬手理了理鬢角,又喚了一聲:“......夫君?”
鄭啟昌終於開口:“你這一家主母,在門前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
他的語聲不輕不重,不疾不徐,鄭夫人卻是連忙垂首認錯:“適才一時情急,是我不對......”她眼角餘光掠過鄭啟昌身側那面容沉靜的鄭婉兮,到底還是心有不甘,忍不住又道,“實在是兮姐兒她.......”
“她怎麼了?”鄭啟昌淡淡的問道。
鄭夫人咬咬牙,還是委婉的把話說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兮姐兒她小孩家心腸太軟,這回慈善宴上竟是一氣就花了五萬了。雖說咱們這樣的人家也不是花不起,可到底不好這樣招眼......”說道招眼兩個字的時候,鄭夫人不由想起自己頭上的翡翠頭面,牙齒打了個顫,嘴裡勉強續道,“夫君一向以身作則,節儉自持,我這做母親的怎麼也該與兮姐兒說幾句儉以養德的道理。”
鄭啟昌微微頷首:“你說的也有道理。”
鄭夫人面上露出些微的喜色。
然而,鄭啟昌轉瞬便又道:“我會說她的。你這一身也怪重的,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我這兒還有話與兮姐兒說。”
鄭夫人心知鄭啟昌這是不喜歡自己一身奢貴打扮,自也不敢多嘴,這便溫順的應了,回屋另換一身布衣去了。
而鄭婉兮卻只得起身隨著鄭啟昌去了書房。
待得到了書房,鄭啟昌屏退了一邊伺候的人,親自合上了門,然後才轉過頭,淡淡的與鄭婉兮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