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周笑了一聲,身形沖出當真便要以命相搏。
然而就在此時,宴夏突然聽見了一道聲音。那似乎是一把劍刺破蒼穹的聲音,它似乎自極遠的地方傳來,卻又似乎瞬時飄至耳畔。
不過一瞬,鏗然之間,數十道劍氣轟然落下,竟在宴夏與那些黑衣人之間劃下了無數青紫劍芒!
宴夏心下一震,隨之抬頭,不過一眼,竟見天際頓時現出數十道白衣身影!他們突然出現在此,持劍而出,劍氣來到之際,身影已然飄至,頓時將宴夏荀週二人護在其中,與那黑衣眾人戰至一處!
就在這群人到來之際,山莊四周數百道身影再現,作著各種打扮的人們紛紛出現在此,將黑衣人包圍其中,無數刀光劍影霎時飛襲而出,局勢不過只在瞬間,全然逆轉!
冷風驟停,朝陽不知何時已經變作了豔陽,高高懸於天際,陽光灼然灑落山莊四壁,也照得他們的白衣熠熠生輝。
宴夏怔怔望著那些突然到來的人們,他們或是仙風道骨,或是英姿卓然,或是仗劍灑脫,正是她曾經在小爹的故事中聽過無數次,也念想過無數次的——天下正道。
這一刻宴夏終於有了這樣的感覺,明白自己是踏入了一個與從前十數年人生截然不同的真實世界。
這些人從天而降出現在此,山莊內外的黑衣人自是無法再與其相爭,很快便潰敗下來,紛紛退走,這場戰鬥以最快的速度結束在了眼前。直至中原正道那為首之人迎面往自己走來,宴夏還怔怔望著沒能夠回過神來。
還是身旁的荀周將宴夏喚了回來,他視線落在正往這處走來的一行人身上,喚了宴夏一聲,這才又朝著正向這處行來的人群道:“多謝諸位前來相助。”
人群中為首一人看不出年紀,但在宴夏的眼中顯得十分年輕,他手中長劍已然入鞘,抱劍頷首道:“空蟬派執明宗李壁。”
身後諸人也隨之開口道出了自己的宗門,皆是來自中原三門七派,幾乎所有門派皆已派人來援,此間一眼望去也有數百人,待他們道明身份之後,李壁才像是注意到了宴夏的存在,他視線隨之在宴夏的身上停留半晌,不解問道:“這是?”
“這是宴夏。”荀週一口道出了她的身份,搖頭嘆道:“這次那魔物險些破陣,還是多虧了這個小姑娘重新開啟陣法,才將那魔物重新鎮住。”
在場眾人本還未曾認真注意過宴夏,如今聽荀周說起,這才紛紛打量起宴夏來。
宴夏何曾被這麼多人如此打量過,迎著眾人的視線不過片刻便覺滿身不自在,情不自禁退了半步,幾乎快縮到了荀周的身後,喃喃地想要解釋什麼。荀周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宴夏的反應,扶額好笑地道:“你躲什麼,這次要不是你,整個中原都要出事,你立了大功怎麼還一副犯了大錯的樣子?”
究竟自己立了多大的功勞,宴夏心中也沒有那樣的定數,只是眼前這樣多的人物同時看著她,的確讓她心中緊張。
隔了半晌荀周終於看出來了宴夏不自在的原因,他輕咳一聲拍了拍宴夏的肩,轉而招呼眾人道:“這次還是要多虧諸位,大家遠道而來不如先在莊內休息幾日,北硯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便不能夠一一招待各位了。”
“北硯莊事關重大,若是有我等幫得上忙的地方,莊主盡管吩咐。”李壁應道。
荀周笑了笑,搖頭指了指陣法中央早已沉寂下來的閣樓道:“只要解決了最裡面那個,其他問題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他這樣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面色微微一變,禁不住再次往那閣樓望去。
宴夏也在看那處,縱然眼前這群人出現得突然,局勢變化得也很突然,但她的視線總不時往那閣樓而去,等待著先前進入那閣樓的人。宴夏心中清楚,先前她開陣之際,原本形勢十分危急,若非是那一直壓迫著她的強大力量突然消失,她根本無法趁機重啟法陣。而那魔物的力量為何會突然消失,問題必然是出現在魔物的身上。
是有人阻止了魔物,所以才給了宴夏一線機會。而能夠阻止那魔物的,除了進入閣樓的蘇傾,再不會有別人。
閣樓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蘇傾又見到了什麼?他會不會有危險?
宴夏滿腹的疑惑與擔憂得不到解答,就連眼前這樣的情況下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著荀周與宴夏二人的反應,李壁沉默片刻,亦是往那處閣樓望去,不解問道:“怎麼……”
一句話還未說完,李壁目光忽定,話音便倏然止住。
同時靜住的還有他身後與他一同前來的所有人,他們就像是同時被什麼東西所懾住,整個山莊頓時鴉雀無聲,只餘下不遠之處閣樓院落中緩緩傳出的腳步聲響。
從閣樓中步出的人,那個讓所有人神情異樣的存在,正是宴夏一直在擔憂著的蘇傾。
蘇傾應是自樓中走出的一剎,便已經看見了庭院之中的三門七派眾人,但他腳步不曾停下,神色也不見有變,只平靜往前而行。閣樓外面眾人所站之處是一片種著花木的空地,而自空地再往裡側,便是通往後院的迴廊。蘇傾承受著眼前所有人複雜難辨的視線,便在這片猶如死寂的壓抑中一路行至空地處,對著猶自發怔的眾人輕輕頷首,不發一言,不露情緒,旋即轉身步入迴廊。
這片壓抑的沉默延續在眾人四周,直至那道身影消失於迴廊深處,依然久久未曾散去。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說傅然是自帶bg的男人,那蘇傾大概就是自帶靜音效果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