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川在她對面落座,也學她的半開玩笑半認真,“不會,相比於自己掏錢,我更喜歡別人為我花錢。”
好吧,為什麼她聽出了一種她要包養小白臉的感覺。
他是這裡的常客,許燕便把點菜的主動權給了他,她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但並不覺得餓,但是菜擺上桌時,她堵著的胃口被香味和精緻的擺盤一下子調動起來,菜的味道很好,而且他們兩個口味應該差不多,他點的菜大部分都是她喜歡吃的,筷子從拿起就沒有停下來過,有一種越吃越餓的感覺。
她吃飯很快,這是之前常年跑現場留下的習慣,很難改掉,等注意到對面的視線,動作才慢下來,她好像太專注於吃這件事情了。
本來她怕場面太過尷尬又或者對話又像上一次一樣陷入不可控的局面,開車過來的十幾分鐘裡,她大腦中羅列出了十幾個問題,全是有關醫學方面的,她對今天吃飯的定位是一場有關醫學問題的探討。
“抱歉,”她歉意地笑笑,“我有些餓了,吃得比較急,這裡的味道很好。”
程立川眼底起了淡淡的瀲灩,“合你胃口就好。”
如果是李均儒看到這個樣子的程立川,又該嘖了,程立川也只有在面對程俐淇時,才會有這種溫柔的笑,是那種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揉碎了,捧到你面前的溫柔,他這輩子乃至下十輩子都應該不會得到程立川種笑容。
程立川給她的杯子續了些飲料,是服務員推薦的一款果子酒,度數很低,清清淡淡很好喝,許燕酒量算好,這種果子酒不會輕易醉,她也有意用酒精放鬆一下自己有些緊張的神經。
許燕看著他骨骼分明的指節,準備開始今天的醫學探討會。
只是她還沒開口,對面的人先發問了,問的是有關展會方面的問題,提起有關自己專業方面的東西,許燕能講的有很多,他看起對他們這個行業很感興趣,聽得很認真,還會根據她說的內容,提出下一個的問題,不是敷衍泛泛的提問,完全是切中要害的問題,許燕答得也認真。
一問一答的來往中,這頓飯也接近了尾聲,原本她計劃的一場醫學探討會,變成了一場展會行業的探討會。
她竟然吃出了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她在會展行業幹的時間算不上長,但也有好幾個年頭,對這個行業的某些問題有一些自己的看法見解。
她在父母面前很少提她工作的事情,怕他們會有過多的擔心或者憂慮,在他們看來,姑娘家有個安穩的工作就好了,沒有必要太拼。在賀南韜面前也很少提,賀南韜其實也一直都不太贊成她開公司,他不想她太累,也不喜歡她太忙,只不過因為她堅持,他也就沒有過多的反對。
時茂由開始的她一個變成現在的二十幾個人,雖然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公司,中間也有過很多困難和波折,也一度有累到不行想要放棄的時候,可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這個公司是她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這是她立身在世的根本,也是她從來沒有跟別人說起過的一點小自豪。
“很有意思的工作。”程立川給出評價。
是真的很有意思,她說起自己的工作時,娓娓道來的聲音像是清水淬過溪石,清脆又生動,輕輕上揚的眼尾裡一直閃著光,這樣鮮活的她,確切地說,她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生動的神情,是第一次。
許燕搖頭,“任何事情一旦成為工作,就很難會有意思,總會有一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讓你難以忍受,有意思的也許並不是工作本身,而是它最終帶給你的成就感,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專案尾款到賬的時候,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掙錢在什麼時候都會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程立川嘴角的笑意漫開來,他喜歡她說起掙錢時的樣子,半眯著眼睛,期待又神往,亮著眼睛,像是一個財迷的小狐貍。
他一笑,許燕就止住了話頭,她神經放鬆得太過,不經意間說得有些多,他給她的感覺應該是更偏重於理想,談錢就俗了,不過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好在這頓飯也結束了,他們之間算是兩清,以後不會再有什麼見面的可能。
結賬是許燕結的,程立川安安靜靜地待在一邊,不爭也不搶,搞得服務員也是一愣,程先生什麼時候讓女士付過賬。
許燕哪裡顧得上別人怎麼想,她付錢付得相當開心,欠人情欠到進退兩難的地步真的很難讓人心安,有時半夜夢中驚醒想起還欠著得這頓飯,都覺得頭疼。今天總體來說,一切都還算順利,不溫不火的談話和客套,是她最想要的結果。
這個時候經理走過來,先和程立川打了招呼,指著前臺上放著的箱子,對正在簽字的許燕說,“這位女士,我們店裡搞年底滿額抽獎活動,您今晚的消費達到了我們的額度,有一次抽獎的機會。”
許燕自小到大都沒有什麼額外的運氣,抽獎這種東西她連末等獎都沒有摸到過。她隨便摸了一張,開啟紙條,看到裡面寫著四等獎,還有些驚喜,無關獎品是什麼,這張紙條代表著一種小幸運,證明她還是被老天爺眷顧的。
她仔細地疊起紙條,放到自己包裡,對程立川說,“我還是第一次抽獎抽中,這張紙條得儲存起來,當幸運符紀念一下。”
程立川看著她的動作,不知道還以為她在藏什麼寶貝。
他說,“恭喜。”
許燕眉眼彎成月,“謝謝。”
原來,哄她開心是一件不算太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