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華霜,蕭牆眼睛都亮了,他桀桀桀地邪笑兩聲,抬手一擺就命人連拉帶扯地要將人擼過來。
阿堯抓著華霜的胳膊奮力掙紮,可半大的孩子就算踹人一腳也只跟撓癢癢。他被這些人拖在地上拽出一道泥痕,攥著娘親胳膊的手指也被一根根掰開,絕望之際是唐大叔突然出現一腳踢飛了那兩個拽著他和娘親的壞人。
唐大叔橫身擋在阿堯和華霜面前,劍拔弩張的時候還不忘扭頭沖著阿堯咧嘴一笑。然後雲淡風輕地對他說:臭小子,往外跑,叫伍將軍和雲將軍來,我們就沒事了。
然後輕輕一推,就把他推出了人群外。
可唐大叔卻轉眼就沒人群淹沒了。
沸騰的打殺聲傳來,阿堯卻不敢哭,他一路沒命似地跑到城北,叫來了雲將軍和伍將軍,可唐大叔還是沒了。
自知道阿爹沒了後,阿堯就覺得像是塌了一座山,農戶家的娃娃沒輕重,見他沒了爹就全都一股腦地過來欺負。被人欺負得狠了,他就趁沒人的時候坐在阿爹的墓前小聲哭,一邊哭一邊盼著阿爹能從墳墓裡走出來像從前一樣揹他回家。
可阿爹的衣冠冢靜悄悄的,任他哭斷了氣兒卻連個風聲都沒有。
是唐大叔天神似地從天而降,伸出寬厚手掌把他從阿爹的墓前拎回去,不光教他對付罵阿爹是短命鬼的三牛兒,還護著娘親不讓她受壞人欺負。
這些日子唐大叔授他武功陪他嬉鬧,在阿堯眼中,那就跟親大叔沒什麼兩樣。
可如今,阿堯好不容易盼來的大叔,就這麼死了。
悲傷和憤怒籠罩心頭,阿堯眼中湧起淚光,卻又攥緊了拳頭咬著牙。他瞪大眼睛恨恨地盯著蕭牆,小小的身軀不住顫抖,卻又硬是沒有讓眼淚落下。
正此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緩緩落在阿堯頭頂。
那手掌在阿堯毛茸茸的腦頂不太熟練地來回撫摸,像是安慰。
“原來如此。”秦朝楚一邊輕撫著阿堯頭頂,一邊自顧自地點點頭,“沒想到蕭大人不光明察秋毫,還勇武過人,殺了隨在下一道訪朝的大將。”
“什麼?”蕭牆眉頭微皺,看樣子似是沒聽懂。
可秦朝楚卻並不打算回答他,只淡著嗓音繼續道:“蕭大人既如此聰明,那麼想來在下為自家將軍報仇,蕭大人一定也能夠理解。”
自家將軍?報仇?
疑惑的念頭剛剛在蕭牆心中升起,下一瞬,一隻幹枯的麥稈就毫無徵兆地穿過了蕭牆胸膛。
那麥稈幹癟枯黃,可握在秦朝楚手中時就頃刻變成足以奪人性命的屠刀,其尾端鋒利如劍,沒入蕭牆胸口又緊接著自其背後破出。
“你、你竟敢——”胸口傳來劇痛,蕭牆看著神色依舊冷淡的秦朝楚,駭得半晌說不出話。
“蕭大人想說什麼?”
沒了雲清瀾在側,此刻的秦朝楚看起來只叫人覺得如殺神降世,他淡漠,冰冷,捏著麥稈的修長指節緩緩用力,那沾滿鮮血的麥稈就自蕭牆胸口被慢慢拔出。
麥稈粗糙倒刺林立,蕭牆此刻早已疼的全身抽搐說不出話,而更可怕的,是面前男人自口中發出,盤桓在他耳邊如死神般的漠然低語:“是想說在下竟敢——”
“殺了你嗎?”
咚——
事情轉變得太快,直到蕭牆倒地眾人都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蕭、蕭大人!”隨行而來的監工頭看著地上瞪大雙眼死不瞑目的男人,過了許久才後知後覺地大喊一聲,“拿、拿下他!”
身後禁軍聞聲而動,舉著刀槍齊刷刷地上前幾步同秦朝楚正面對上,一時間劍拔弩張。
而秦朝楚則抬手一甩,麥稈斜指地面,血水滴落,於日光下折射出妖冶光澤。
他抬起眼,目光遙遙落在對面禁軍身上,薄唇輕啟,只淡淡落下四個字:
“此路不通。”
作者有話說:
秦朝楚:找個理由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