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蕭牆這才緩緩引著趙騫關走到廂房內的另一處去。
吱吱呀呀的床柱晃動聲傳來,饒是雲清瀾再不通男女之事也終於明白過來,霎時只覺好似整個人都要由內而外地炸裂開一般。
秦朝楚的手臂遒勁有力,肩胛起伏間推拉著床榻左右搖晃,雲清瀾橫臥榻上,便如一葉扁舟浮沉其中。
晃動間幾縷發絲滑落,它們越過秦朝楚的寬闊頸背,如雲梯直墜而下,落在雲清瀾面上,倏爾帶起叫人難捱的癢。
二人離得極近,床幔搖動間鼻息交纏,不由令人浮想聯翩。
雲清瀾臉頰通紅,頸上金鈴亦隨著身子晃動發出清脆響聲。
這聲響和著床柱吱呀一道闖入秦朝楚耳中,婀娜婉轉,纏繞不絕,霎那隻如引烈火焚身。
秦朝楚額角也不由得冒出汗來。
佳人在懷,吱呀的床柱聲更是引人遐思。他單手支撐著身體頗為費力,就只能堪堪將胸膛僵硬地懸在雲清瀾上方。
可即便如此,他卻還是剋制守禮地在二人間留出一寸不被觸碰的距離。
秦朝楚竭力控制著不觸碰到她,唯恐嚇著她,可雲清瀾臉上浮出難堪羞赫的紅,一雙星眸也因窘迫而泛起水光。她的臉沉在迷離燭影裡看不真切,竟也直叫那冷白如月色的面頰浮出淡淡似是染了情慾的紅潮。
入目盡是令他著迷的紅。
雲清瀾赤著臉,就連耳珠那一點血色也在凝脂雪肌裡紅得刺目,金鈴入耳,更是攝人心智的魔音。
秦朝楚闔上眼,心中倏爾發出一聲喟嘆。
閉眼後依舊是雲清瀾掛滿紅雲的臉頰,他無處可逃,幾多掙紮後也只能嘆息似地低笑一聲:誰能想到這春情浮動,竟會比質子府裡的十年苦寒更難捱。
這邊蕭牆引著趙騫關在劉志身側坐下,正提起酒壺欲給趙騫關斟上酒,卻被其抬手攔下了:“此番柱國將軍命我前來只為一事,說完便走。”
見趙騫關不欲久留,蕭牆索性也放下酒壺:“既是柱國將軍有令,趙將軍明說便是。”
趙騫關頓了片刻:“龍虎軍為陛下和武朝徵戰百年,其間陣亡將士數以百萬,而能浴血奮戰巍峨至今,概因將士們的一顆赤子之心和陛下拳拳愛民之意。三百年來凡有傷亡,都必以糧米錢帛厚待其家眷,也因此,才能給將士們上陣殺敵免除後顧之憂。”
說到此處趙騫關扭頭,一雙鷹目緊緊鎖在劉志身上,沉聲道:“是以柱國將軍今日命我所帶之話只有一句:且問劉大人,龍虎軍的將士撫恤為何至今未到?”
竟又是為那龍虎軍撫恤之事!
劉志臉色當即大變,如今既被柱國將軍提起,若此事再不解決,陛下和呂相那邊也大概要瞞不住了。
思及此他戰戰兢兢地站起身,結巴應道:“回柱國將軍的話,撫恤一事事關我朝邊境安危,下官,下官自是謹記於心。只是年前被賑災之事所擾,年後又諸事繁雜,如此才耽擱下來。”
劉志頓了頓,又咬牙道:“不過現下錢糧都已備妥,待下官回戶部清點一番,不日便可發放。”
有劉志這句話,龍虎軍將撫恤之事便八九不離十了。
見話已帶到,趙騫關也不願久留,微微頷首後他提槍而起,就徑直向著門外走去:“既如此,在下告辭。”
蕭牆劉志二人隨即將趙騫關送到門口,趙騫關正欲離去,卻又想起什麼似的突然轉過身來:“如今二月天寒,不知劉大人打算何時給將士們發放撫恤?”
劉志一愣,當即應道:“那劉某現在便跟趙將軍一道回去,若連夜清點,約莫明日朝前便可發放。”
他說罷又轉過身對蕭牆道:“今日休沐,戶部人員怕是不夠。劉某厚顏,鬥膽請蕭大人跟劉某一道前去清算錢糧,不知蕭大人可有什麼要緊事?”
這劉志竟還打著他那份銀子的心思。蕭牆神色一冷,面上卻不好推辭,他不動聲色地朝著隔間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屏風上映出人影重疊,又依稀傳來床柱輕響,蕭牆疑慮漸消,隨應道:“那蕭某便陪二位將軍大人走一趟。”
說話間三人便一道下樓去了。
廂房外人聲漸消,原在房中的一眾樂女舞姬也相繼散去,屏風後那床柱金鈴聲也終於漸漸止息下來。
不多時,雲清瀾秦朝楚二人自屏風後緩緩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