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跪在地上的雲青風猛地挺直身板,“我能撐起雲家,也能保衛武朝!”
“求您別逼小雲兒!”
雲青風三歲持劍,五歲提槍,半人高就能與十三四歲的少年臺上對擂不落下風,其中吃了多少苦楚自是不必說。可他性格開朗,恭謹謙和,頑童的年紀卻從未見其違逆撒潑或者跟誰紅過臉。
可如今卻為了雲清瀾頂撞喧嘩,執拗地跪在雲杉面前。
“你在求誰,求什麼!這等小事就能讓你卑躬屈膝!”雲杉狠狠地皺了皺眉,“身上的奶味還沒散幹淨就學人說大話,學堂裡的夫子就是這麼教你的!”
“你既然要陪著她跪,那就跪著!”雲杉對二人徹底沒了耐心,轉身大步而去,“今天你就算在這裡跪一天,明天也照樣要去武場!”
風雪簌簌,中元大街的熱鬧早就過去了,雲家偌大的院落中跪著兩個小小的人兒,他們頭頂雙肩落滿了雪,遠遠看去像兩個小雪人。
小小的人兒緊緊跪在一起,他們肩並肩,手貼手,源源不斷的熱流在二人身上來迴游走,寒天冰雪,層層疊疊將他們掩埋。
他們被柳鶯飛不要命地抱回來時,都已經雙雙發起了高熱,雲清瀾幾乎被凍去了半條命,一整夜夢魘連連。待她清晨睜眼,身旁同她一樣發熱一整夜的雲青風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窗外傳來長長短短迅疾的破空聲,雲清瀾憑窗而望,卻見兄長手持長劍,著一襲窄袖短袍,在鵝毛雪中騰挪跳躍。
豆大的汗珠沁出額頭,兄長臉上還帶著病態的紅,可他劍法淩厲,身若蛟龍,每一劍都勢如破竹。
這是雲清瀾第一次見兄長練武。
可他太小了。
還沒身後掛滿雪的石燈籠高。
雲清瀾好像直到這時才意識到,兄長兄長,卻也不過是個大不過她半柱香的小孩子。
小孩子最是赤誠,一腔熱血只撞南牆。
以後兄長保家衛國,她保護兄長。
一直躺到陽春三月,雲清瀾才又能重新下床,草長鶯飛中她拿起牆上掛著的小木劍推門而出,可迎面而來的,卻又是風卷狂雲的鋪天飛雪。
溫熱血漿打在臉上,一片猩紅中,雲青風被橫斬落馬。
兄長被人當胸斬作兩截,大片血跡在他身下散開,融進腳下積雪向外延伸,天地間登時一片赤紅。
雲清瀾被釘在原地,身後傳來雲杉的斥罵聲:“讓你護著青風!你都做了什麼!還能指望你幹什麼!”
兄長躺在地上,滿是血汙的臉倒向她的這邊,唇角微勾,似是在寬慰她。
雲清瀾不敢再看,她轉過頭,可身後哪裡有什麼雲杉。
只有由龍虎軍將士們堆積而成的屍山血海。
趙騫關的腿被人齊膝斬斷,他靠在馬邊氣息全無,身後戰馬哀聲嘶鳴,張平良渾身都被射滿箭,六營破損的半邊戰旗遮住了他的臉。遠處戚猛大喊著朝她跑來,一把長刀卻冷不防破胸而出。
到處都是震耳欲聾的打殺聲,到處都是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猩紅爬上眼底,雲清瀾手中木劍寸寸碎裂,寒光吞吐,一把長劍從手中直直刺出!
殺。
殺!
殺——!
“雲將軍,雲將軍。”
雲清瀾汗雨沾襟,自天塌地陷中駭然睜眼,正對上秦朝楚關切的眼眸。
作者有話說:
抱歉大家,不知道有沒有在等更新或者追更的小夥伴,昨天加班加的太晚了,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然後手裡這章又很重要,左改右改都不滿意
哎,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都是藉口,還是祝大家看的開心~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