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瀾思索片刻,稷元副將在明明看清秦朝楚的情況下依舊能放箭,那定然也不會再來救他。思及此,雲清瀾索性給秦朝楚另尋了一匹馬。
“老實跟著,否則別怪我劍下無情!”雲清瀾惡狠狠的威脅,可秦朝楚眼中卻滿是渾不在意的寵溺笑意。她受不了這樣的目光,直接翻身上馬,朝著橫蕪山脈疾馳而去。
……
而這邊戚猛的三營已經帶著稷元西面駐軍在衡蕪山腳繞了一個時辰。
沒了大將軍,三營來勢兇猛像脫韁野獸,戚猛更是一馬當先,他掄著一把大刀開開合合,動作間竟全然不做防守。
整個三營在他的帶領下也全都紅了眼睛,拎著長刀長槍一股腦地往前沖,大有魚死網破之意。
三營人喊殺沖天,其悍勇之勢以及前排軍被砍殺的慘烈場面竟硬生生把稷元給震住了。
他們全軍戒備卻不敢貿然還擊,被白白殺去幾百兄弟後才有人突然反應過來:他戚猛再猛,也不過五千兵卒,可稷元西面駐軍足有三萬,又全都是護衛太子的重甲精兵,如今被五千殘軍正面打得不敢還手,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三萬稷元軍當即傾巢而出,三營不過強弩之末,且看他能硬到何時!
可稷元這邊剛應戰,往日戰中從不後退半步的三營卻突然退了。
是的,退了。
這一退不光稷元軍中兵士摸不著頭腦,就連領軍的唐乾引一時都不解其意。
戚猛帶兵全憑一個猛字,營中盡是身強體闊,悍不畏死的莽夫。莽伕力猛,藉著體格和力量優勢,常以一敵二不落下風。而戚猛帶兵又只許進不許退,所以打起仗來常常一鼓作氣越沖越勇。
但這種打法卻有一個明顯的劣勢,那就是絕不能退。一旦有人後退,前沖的之勢停滯,再想突圍便難如登天 。
三營一退稷元軍又是一愣,但片刻後就緊隨其後地追了上去。
“誅殺戚猛者,賞銀千兩!”秦朝年對著兵士們大喊一聲。
戚猛是武朝第一猛將,這些年不知斬下了多少稷元將領首級,是稷元最大的噩夢。
稷元軍一直追到蘅蕪山腳,眼前群山高低起伏,雲霧繚繞,山頂是終年不化的寒冰冷雪,透出凜然肅殺之氣。
唐乾引心中不安,沖秦朝年道:“殿下,蘅蕪山脈是武朝地界,我軍尚不熟悉山脈地形,貿然進入,恐生變故。”
卻聽秦朝年氣急道:“蘅蕪山綿延萬裡有進無出,這群不知死的莽夫敢往這裡跑,多半早已自亂陣腳!此時不將其一舉殲滅,更待何時!”
戚猛不愧是用兵的老將。
護衛秦朝年的多是重甲精兵,雖戰力強橫但靈敏不足,戚猛毫不戀戰地帶著三營扭頭就跑,稷元拖著一身裝甲哪裡追得上。可氣人的是,每當稷元落下一段距離不想再時,三營奔逃的速度就會突然慢下來,在前面說說笑笑扭腰作怪,甚至還會唱點不知從哪裡聽來的粗鄙難聽的曲調,那樣子不像是行軍,倒像是來踏青的。等稷元靠的進了,就遙遙地沖稷元吹兩聲口哨,又撒丫子跑了。
如此戲弄幾次,秦朝年直氣地眼前發黑。
正此時探子來報:“殿下!將軍!龍虎軍的趙騫關帶著二營輕騎往這邊來了!”
唐乾引心中愈發不安:“殿下,眼下趙騫關繞後,我們須得盡快回圍,戚猛舉止反常,山中情況不定,末將恐其中有詐,倒不如先行退兵,他們既進了山,我們只要圍堵山下各個出口,戚猛定當插翅難飛。”
可秦朝年此刻早已聽不進去:“不過三千輕騎,我東南兩面三萬大軍,難道還拿他不住?如今龍虎軍就剩這兩部殘支,我們正好兵分兩路,將其一舉殲滅!”
這個蠢貨太子,雖在朝中有幾分勢力,卻對軍事一竅不通!
唐乾引頓時頭痛至極:原以為雲青風之死是收服龍虎軍最好的時機,可此刻原先四散的龍虎軍卻又有重聚之勢,而稷元大軍被戚猛和趙騫關這麼一攪和,卻徹底亂了。
戚猛先是佯攻,引得稷元傾巢而出,又緊接著將他們引進山中,這時候趙騫關帶著輕騎從後面追來若是形成包夾,防備不及的稷元軍很可能會被全軍覆沒。
看著時不時回頭騷擾他們一下生怕他們跟不上的戚猛,和已經被戲弄得幾乎失去理智的秦朝年,唐乾引只得叮囑身邊副將:“務必保護好殿下!”
唐乾引隨著探子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回南面軍駐地,此時趙騫關已經在東南兩面轉了一大圈重新繞回到龍虎軍駐地前,馬踏雪泥,身後是轟隆隆的兩萬追兵。
如此奔波一圈,必定人累馬疲,唐乾引當即命令剩餘守軍隨他上前圍堵。
“弓箭手!”
排列整齊的盾甲後冒出密密麻麻的箭頭,將趙騫關一行人逼得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奔逃一圈下來趙騫關也有點吃不消,就連胯下戰馬都不停地喘著粗氣。此刻他氣息微亂,胸口起伏,明明是風雪交加,可臉上卻還掛著汗珠。趙騫關年過三十,身高腿長,相貌硬挺,他不像戚猛那般狂放,不說話時倒更像是個會幾分功夫的讀書人。
此刻他策馬站在龍虎軍之前的駐地中,地上是橫七豎八的將士,有些胸口還插著長刀。趙騫關看著地上大片被浸得鮮紅的雪,眸色沉沉,不發一言。
“趙騫關!”
兩軍對陣,唐乾引遙遙沖趙騫關喊道:“你繞了這麼一圈,把我稷元將士耍的團團轉!雖然不知道你耍的什麼心思,但現在,就是你的死期!”
唐乾引話音剛落,卻突然聽到一陣盔甲碰撞的悶響。他定睛一看,龍虎軍駐地裡那些在內鬥中死去的兵士竟突然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