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帳布,雲清瀾又變回了先前低啞沉悶的聲音:“戚猛將軍這時前來,可是方才的計劃還有什麼問題?”
“雲小將軍的計策天衣無縫,就是給我十個腦袋也想不出比這個更好的破局之法!”
戚猛粗枝大葉,方才的一絲芥蒂早已拋之腦後,他神采奕奕,似是對即將到來的大戰期待不已:“只不過我們與稷元兵力相差懸殊,再加上白天一番作戰人累馬疲,稍後若是拉鋸起來恐怕力不從心,若是能兵分兩路,或許···”
雲清瀾頷首:“不必多說,將軍身經百戰,今夜殊死一搏,有何想法放手去做便是。”
戚猛又道:“衡蕪山脈山峰連綿,天險眾多,闖入者多九死一生,如今沙盤上的地形圖也只是探子們草草繪制,到時候若深入腹地,只怕更是會狀況百出。”
“無妨。”雲清瀾眸光沉沉,“衡蕪山脈是武朝邊境,如果連武朝都對此一知半解,稷元只會更加寸步難行。”
有勇有謀,膽識過人。戚猛眼中光芒愈盛,看向雲清瀾的目光是藏不住的欣賞:“既如此,戚猛定不負雲小將軍厚望!”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戚猛想了想,“方才手下人前來請示,那隨軍前來的稷元質子秦朝楚,我們要不要···”
戚猛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
目送戚猛離開大帳,雲清瀾松開手,白嫩的掌心中滿是細密薄汗,和因為過度緊張掐出的紅痕。
龍虎軍大敗,兄長重傷,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快到她還沒來得及理清頭緒,就已經李代桃僵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匆忙中定下的計策雖不及兄長的突圍之計周密穩妥,但她已然是殫精竭慮,只是不知兄長那般周密的計劃是如何被人傳了出去。
雲清瀾站在床邊,看著重傷昏迷的雲青風,心裡思緒翻飛。
正胡亂地想著,雲清瀾腦中突然閃過戚猛提起的那個名字。
秦朝楚?
雲清瀾眉心一突,兄長很少跟她提及此人,這倒叫她忘了還有這麼個人。
雲清瀾斂眉沉思片刻,她俯下身,細心地給雲青風掖好被角,然後拿起掛在一旁的戰甲披風,抬步走了出去。
秦朝楚被安置在離主帳不遠的另一處大帳。
說是安置,實則是軟禁。秦朝楚是稷元皇子,十年前國力羸弱的稷元想要與武朝交好,為表忠心,就將當時年紀最小的五皇子送來做人質。
怎奈風水輪流轉,稷元國君十年間勵精圖治,終是有了與武朝抗衡的能力。反倒是武朝在稷元和西南達臘的夾擊下不得不讓秦朝楚隨軍出征,以圖關鍵時候在戰場上牽制稷元。
不巧的是,稷元此次前來的除了主將唐乾引,還有太子監軍秦朝年。秦朝年一心想著大敗龍虎軍,對於這個甚至沒見過幾面的弟弟,秦朝年並不關心他的死活。
白天吃了敗仗,此刻軍中士氣低迷,雲清瀾一路走至帳前,卻發現秦朝楚帳前竟是連個掌燈的人都沒有。
雲清瀾抬腳走進大帳,帳中漆黑一片,只有在帳簾掀起時的一縷月光透過縫隙落入帳內,照出方桌上的厚厚塵土。
雲清瀾放下帳簾,月光消失,周遭又重新陷入黑暗中。
“今日突圍的訊息,可是你傳出去的?”
雲清瀾孤身立在帳中,出聲問道。
黑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從床上坐起時的面料摩擦。
緊接著緩慢的腳步聲傳來,黑暗中雲清瀾剛感到有人靠近,一個低沉男子的聲音就適時地在她頭頂上空響起。
“雲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