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億頓了下轉過身，她完全沒聽到林老師的腳步聲：“林老師。”
“億億，怎麼來這邊了？想上廁所麼？”林老師誘哄著夏億，嘴角勾起柔和的笑，眼眸中竊喜一閃而過，“廁所很危險的，中午還有同學在這裡被嚇到了，老師提醒過了吧，上廁所一定不能一個人上的，違反規定的同學可是要被老師單獨拎出來訓話的。”
夏億垂眸看了眼林老師的嘴巴，努力適應著一個還沒她高的人來哄騙她，她搖搖頭說道：“林老師，我不上廁所，我手髒了，我要去洗手手。”
夏億伸出自己的手掌，手掌上是她用黑色水彩筆畫的五角星，因為剛畫完，她就往紙張上抹，已經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鐵蛋蛋，看著十分埋汰。
“是麼？”林老師緊緊盯著夏億，似乎想偵破夏億臉上的所有表情。
夏億面色不變的點點頭，盯著林老師的嘴角，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老實巴交不是她裝出來的，那是她本身性格帶出來的：“老師，我從不撒謊的！”
“手手髒了也可以叫老師啊？”林老師順著夏億的目光看向不遠處正在玩滑滑梯的小朋友，說道，“億億你今天剛過來，是不是還沒適應幼稚園的生活啊？”
“可能有點。”夏億道。
“剛入園多少都會有點不適應的，之後我讓高敏敏多帶你玩玩，很快就能融入我們集體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我們這個集體是多麼友善了。”林老師笑眼彎彎，“對了，億億你睡覺熟麼？還能記得今天中午的時候你在休息室做了什麼麼？”
夏億和林老師對視了一眼又迅速偏移：“我睡覺很快。”
“回頭我問一下你媽媽，當然老師覺得你自己也有知情的權利，億億，你知道自己夢遊麼？”林老師看著夏億皺眉，一拍腦袋，不過面上早已收斂了笑意，只剩下聲音溫溫柔柔，帶著誘哄的意味，“看我，夢遊就是睡覺還沒醒的時候，身體先一步動作，偏離你的意識，站起來無意識做了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夏億搖搖頭，聲音有些小。
“那可能你確實不知道，老師之後會給你媽媽打電話的。”林老師審視著夏億，這麼一個膽怯的小女孩會撒謊麼？良久，她臉上又重新戴上笑容，溫柔的挽上夏億的手，“走吧，老師帶你去洗手手，下次上課的時候就不要拿中性筆來玩了，中性筆是你從家裡帶過來的吧，幼稚園裡不需要用到的。”
“老師，我突然想上廁所了，我可以去麼？”夏億順勢說道。
“當然可以，老師會在隔間外面等著你。”林老師笑道。
夏億順著林老師的話扯皮的時候，直播間裡面也熱鬧起來，炸出大批潛水的人。
——我怎麼感覺這老師相信了夏億的說辭？？？
——前面的你在不確定什麼？？把我怎麼感覺去掉，《階梯》的官方攻略早就說過了，遊戲內的npc都有自己的意識，有的比你的智商還要高，這明顯就是那npc相信夏億了，不然夏億早就觸發死亡條件了。
——不止如此，最讓我覺得不公平的是，夏億毫無表演痕跡，你們不知道我進入遊戲的時候，無論演的多麼用心，都會被npc識破了，之前還費了一個保命道具才僥幸出來。
——夏億：老師，我從不說謊。
——林老師：恩，夏億看起來就很真誠，她說她不會說謊應該是真不會。
——哈哈哈哈哈，估計夏億也沒料到，她的性格在《階梯》裡面還是好事。
直播間新增人數189人，退出18人，總觀賞人數達3000，請主播再接再厲。
白穩穩打賞夏億一枚小魚幹，林至打賞夏億十枚小魚幹……右下角也第一次響起了打賞聲，《階梯》直播間的打賞只有小魚幹，按照現實貨幣1:10兌換，當然打賞一枚和打賞上千枚上萬枚帶來的音效是完全不同的。
……
夏億完全不知道直播間發生的事情。
她屏息推開廁所隔間的門，扭頭確認林老師的位置後，關上門。
林老師帶笑的目光被緩緩的隔絕在門外。
關上隔間門，夏億就看到了白思思所說的鏡子，鏡子豎著放置，a4紙大小，邊緣沒有包裹任何東西，對於小朋友來略顯鋒利的邊緣。
幼稚園的廁所是馬桶，比正常馬桶稍小一號，剛好貼合小朋友的設計。
夏億抽出幾張紙稍微墊了墊馬桶圈，脫下褲子坐上去迅速上著廁所，因為比小朋友高，她坐上去剛好正面著門上的鏡子，頭頂上暗黃色的老式燈泡微微搖晃著。
咚，咚，咚，高跟鞋的聲音響起來。
透過隔間的縫隙看過去，能看到暖黃色的高跟鞋尖，是林老師的高跟鞋。
高跟鞋在隔間門口站定，鞋尖微微敲擊著瓷磚，咚，咚咚。
夏億提上褲子繼續坐在馬桶上面，隨著高跟鞋的敲擊聲，鏡子猛地變成了黑色，邊邊角角一點縫隙不留的變成黑色。
濃重的黑色映照出來，整個小隔間都變暗了。
廁所本就沒有窗戶，沒有一絲風透進來，悶不透氣的裹到心髒上，咚咚，心跳如鼓逐漸和林老師鞋尖敲擊的聲音重合。
夏億坐在馬桶上，死死的盯著鏡面，這像是一隻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