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江鐸臉色下沉:“我不要他的東西。”
“說什麼傻話,給你就拿著,幹嘛跟錢過不去?”
“我說了,不要他的東西。”江鐸突然轉頭盯著他母親:“你怎麼還在和他聯系?你們想幹什麼?”
嶽琴垂下眼簾:“他到底是你爸,難道從此斷絕來往嗎?”話至於此,礙於許亦歡在場,不好多言,只能尷尬地笑笑:“亦歡今晚就住我們家吧,讓江鐸睡沙發,把房間讓給你。”
“不用不用,”她趕緊擺手:“不用麻煩了,我沒帶換洗衣服,還是回家比較方便。”
氣氛變得有點奇怪,許亦歡坐不住,沒過一會兒起身告辭,準備離開。嶽琴讓江鐸送她:“樓下路燈壞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你送她上車。”
江鐸也沒說什麼,穿上外套,率先邁了出去。
許亦歡跟在後面,一路下樓,一路無話。
冷月當空,寒夜蕭索,她靜靜走在他身旁,忽然聽見他開口,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們女的都這樣嗎?”
“什麼?”
江鐸低著頭說:“沒有原則,好了傷疤就忘了疼。”
許亦歡愣愣的:“我不這樣啊,誰要是敢家暴我,我肯定跟他拼命。”話一出口,好像有哪裡不對,許亦歡一個激靈回過神,偷偷打量江鐸的表情,見他沒什麼表情,於是心虛地摸摸鼻子:“可能你媽媽真的很愛你爸……”
江鐸冷哼:“什麼愛不愛的,根本就是一對精神病。”
話題似乎就要觸到某種禁忌,許亦歡霎時恍惚起來,不由得張口:“怎麼就精神病了……”
少年停下腳步,低頭盯著她,巷子裡只有月光,他冷清清的眸子好像染上一層幽藍的薄霜,陌生又疏離,彷彿在說:你很好奇是吧?
許亦歡屏住呼吸,只覺得這人一碰上他父母的問題就會變的特別陌生,她當下後悔,正要搪塞兩句,卻聽見他冷聲開口,說:“他打我媽,打完就上床,或者一邊毒打一邊上床,你覺得正常嗎?”
許亦歡臉頰燒起來,渾身雞皮疙瘩聳立,周遭一切都不對勁了。
她嚥下一口唾沫,在他倨傲的目光下不想露怯,硬著背脊問:“虐、虐戀?s?”
江鐸稍稍彎下腰:“我告訴你,家暴和s完全是兩碼事,我媽一點兒也不喜歡捱打。至於我爸,他就是一個變態而已。”
許亦歡緊抓著書包背帶,心髒火辣辣地跳,兩只腳下意識往後退開。
“奉勸一句,少看那些誤人子弟的愛情小說,”江鐸冷嗤:“你們女生幻想中被迫發生的那些親密行為,什麼強吻、撲倒,實際上都是以自願為前提的,只是你們把它想象成被迫而已。如果現實裡真的有人不顧你的意願對你施暴,那絕對沒什麼浪漫可言。以後可別找個虐待狂,到時你哭都來不及。”
“……”許亦歡沒想到他會說這樣一番話,這樣直接,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女孩子羞恥在幻想,那語氣如此嘲諷,目光如此幽深,感覺非常怪異——她咬住下唇,腦子嗡嗡直響,睫毛眨啊眨,再也不敢看他,轉身一溜煙跑走了。
江鐸眼看她落荒而逃,冷笑一聲,倒不急著回家。事實上他現在根本就不想回家。對嶽琴,他有時甚至懷著一種恨意,恨她所託非人,恨她明知故犯,恨她無可救藥。可有時又深深地可憐她——這個女人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江巖到底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千萬別提什麼愛情。
這種扭曲的愛,他實在欣賞不來。
不用說,現在回去,他們母子倆又得大吵一架,吵完嶽琴就流淚,然後一瓶接一瓶地喝酒,喝得伶仃大醉,不厭其煩地回憶她和江巖的過往,樁樁件件,江鐸早就聽得滾瓜爛熟,耳朵都快起繭了。
想到這裡,正打算找個網咖消磨時間,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江鐸接通放在耳邊:“喂,邱漫。”
“江鐸,”那邊有些吵,女孩笑問:“你在幹什麼呢?我們這邊剛放完煙花,現在準備去ktv唱歌,你要不要過來?”
他隨口問:“都有哪些人?”
“程恩琳,遲瑞,郭翊傑,韓書銘……”她報出一連串人名,接著一笑:“當然還有我。”
江鐸“嗯”一聲:“你們在哪兒?”
“錢櫃。”
他說:“我現在過去。”
邱漫笑道:“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