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境瞥了她一眼,慢慢給她用幹淨的紗布裹住燙傷:“你想出氣,大可用別的方法,這樣傷人一千自損八百,實在得不償失,區區一個鄭五娘,也值得你傷害自己去陷害她?我很生氣。”
沈妙貞一呆,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今日可出了氣了?若是再不出氣,你想怎麼整治,我可以再安排。”
沈妙貞的神色從茫然,慢慢到震驚,到不可思議,她脫口而出:“今日,難道不是偶遇?是你故意的?非要在蓬樓吃飯,還在一般的包廂,你知道忠郡王世子妃會去蓬樓?”
裴境沒有否認,他默然的態度已經說明瞭一切!
沈妙貞已經說不出話來,她看著他良久,安排策劃這一場所謂的‘偶遇’,要監視忠郡王王府,所用的精力人力,不是那麼簡單的。
“只是為了出氣,你至於這麼大手筆嗎?我出氣又如何,不出氣又如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要是一切都過去了,你何必要演這麼一場戲。”
被直接戳中心事,沈妙貞有些生氣,也不看他也不理他。
“你的心可真硬,就這麼忍心看自己的親表妹受苦嗎,若是你娘知道了,你如何交代?”
“我娘跟鄭家關系並不好。”
裴境輕輕撫摸她的傷口,那裡已經被紗布都裹好了,他卻仍舊覺得礙眼:“鄭五娘得罪了你,由此下場是應得的,若不是因為她姓鄭,她早就沒了性命,現在留她一命,就是為了給你出氣。”
“……”
沈妙貞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到想明白這話的意思,她毛骨悚然,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你……你是什麼是意思,什麼叫早就沒了性命,你對鄭五娘做了什麼?”
她想到永寧縣主對她說的,鄭五娘分明並不喜歡忠郡王世子,從前連見都沒見過,怎麼可能處心積慮的接近他。
昏頭昏腦被帶到後山的禪房休息,睡得居然那麼死,醒過來的時候就跟世子躺在一張床上,怎麼會這麼巧,永寧懷疑是有人暗算,可到底是誰暗算,卻完全沒有頭緒。
沈妙貞驚疑不定,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難道……難道鄭五娘失身不得已嫁給忠郡王世子,是你在背後操縱的?”
“你……你……”
“你在驚訝什麼,我做不得這種事?”
裴境的臉色忽然陰鬱了下來:“當初她欺負你,小打小鬧的事,讓她禁足也便罷了,可她不該在蕭冰雲面前,把你推出去。”
“她讓你身陷險境,差點沒了性命,讓我失去了所愛之人,難道我不該對付她,讓她受到懲罰?”
當然沒有不該,沈妙貞也不是同情鄭五娘,她只是驚訝於手段的惡毒。
“嫁人對一個女人來說,等同於第二次投胎,你這樣跟殺了她有什麼區別?”
沈妙貞喃喃自語,想到鄭五娘如今的處境就不勝唏噓,這個嫡女出身,自視甚高的女人,如今卻為人妾侍,說是貴妾庶妃,實則與那些奴婢出身的妾也沒什麼區別。
這何止是殺了她,簡直是留著她的性命讓她受折磨,是殺人誅心!
裴境忽然笑了笑:“畢竟是我的親表妹,我也不好不讓她活著,可她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底線,只是為了意氣之爭,便把你置於險境,我若不報複她,豈不是顯得我太好性兒了。”
沈妙貞仍舊神情恍惚。
裴境伸手過去,想要握住她的:“怎麼了?是覺得我太陰險了嗎?”
沈妙貞嚇得一哆嗦,縮回手,還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你……你真的是那個風光霽月,溫潤如玉的蓮花六郎,六公子裴境?”
“不,我不相信,你怎麼能這麼狠……”
她同樣厭惡鄭五娘,可報複的方式,就是誣陷誣陷她,還弄傷了自己,而裴境,他這種做法,直接將鄭五孃的人生,都改變了。
將她的驕傲徹底打碎,讓她自己明白,她也不過就是個任人取樂的玩意兒,從前她最瞧不起以色侍人的妾,現在自己卻成了別人的妾。
“你現在又開始善心大發,同情起鄭五娘了?”
她哪裡是同情,分明是害怕!
縱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