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也不害怕,說話有理有據。
拿出已經分家的證據給那些要債人看,絲毫不害怕那些高大男人的猙獰面容。
“我們一房與二房早已分家,這是我婆母與小叔簽字畫押的字據,然而我們供養婆母乃是天經地義,小叔不良於行,且沒有成婚,我夫君心善,顧念兄弟感情,所以小叔也暫時跟著我們生活。”
“裴邦欠下的銀子,按的手印畫的押留的名字都是他自己,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來我家裡鬧,是要視大梁律法於無物嗎?”
她一身素衣,卻不慌不忙,說話有理有據:“若你們不服,可以去官府告我們,官府若判我們賠,我們認賠,可你們在這裡,在我夫君的靈堂搗亂,我現在便報官來抓你們,我夫君乃是昭武軍正六品車騎校尉,他是打蠻族人而死的,是為大梁而死的,是非曲直,你們自己掂量著辦。”
在她擲地有聲的抗爭下,又有溫家人在一邊虎視眈眈,那些討債人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這一回,於氏再也不敢跟她對著幹,甚至連說話都是輕輕地。
“你的變化倒是很大。”
說話的乃是裴境,他上了一炷香後,就坐到一旁,默默的看沈妙貞在那裡燒紙。
“我竟不知,你居然有如此的勇氣,跟那些兇神惡煞對峙。”
裴境沒有變,除了消瘦些,他更加的意氣風發了也更加精神,與沈妙貞相比,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做西京府君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便升任了兵部左侍郎。
沈妙貞看都沒有看裴境,只是默默的燒著紙,望著裴鄴的牌位出神。
“經歷了這麼多,若是還不成長,還是那個遇事只會躲在別人身後的小姑娘,那我豈不是也太沒出息了一些。”
她披麻戴孝,穿著一身白衣,褪去一身釵環,烏黑的鬢發上只簪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好似在短短的時間內,她就褪去了一身的稚氣,變得成熟,變得嫵媚,變得更像一個女人,卻也變得更加堅強。
時間讓她變得從容而坦蕩,她並沒有因夫君的去世而變得驚慌失措,楚楚可憐,不知該去依靠誰。
她沒有如他所想,成為柔弱的菟絲花,反而成長為一顆挺拔的鳳凰木。
這種能夠接受任何風雨洗禮的從容,讓她變得更加迷人,也更加有吸引力,裴境很想去摸一摸她的鬢發,去親親她的淚眼。
告訴她,不必怕,他在這裡,會一直保護她。
然而一切的設想,根本就沒有表現的機會,這讓他覺得沮喪,有種事情脫軌變得不受控制的感覺,讓裴境開始力不從心。
然而這個姑娘對他來說,一直都是不能把控的。
他很想問一問她,能不能再愛他,好像也得不到這個回答了。
“還沒恭賀六叔,高升從三品大員。”
此刻靈堂內並沒有旁人,於氏因為哭的疲憊,沈妙貞叫人將她扶下去休息。
“你現在還叫我六叔,都不肯改口叫我一聲公子?”
他更想從她的口中,聽到一聲夫君,但這個稱呼,哪怕是她在他身邊時,都沒有叫出來過。
“我不叫您六叔,叫您什麼呢,您是夫君的六叔,自然也是我的六叔。”
“裴鄴已經死了!”
沈妙貞抬起頭,幽幽的望著裴境,他終於脫掉臉上那種淡定從容的假面具,憤怒和嫉妒,在他臉上融合在一起,讓那張俊俏到不像真人的臉,也開始扭曲起來。
裴鄴死了,他就終於不裝了,開始展露他真實的目的了?
沈妙貞面無表情:“是,他死了,可我仍舊是他的妻子,他的未亡人,縱然我成了寡婦,到死的時候進的也是裴鄴家的祖墳,牌位上寫的是裴沈氏,哦,這個裴可不是你的那個裴。”
“裴鄴死了,又如何呢?”
她就那麼看著他,像是挑釁一般。
? 156、156
她好像回到了自請求去的那一天, 什麼都不管不顧了跟他針鋒相對,而那時她還帶著起球,希望他能放她走。
現在她無所顧忌, 說話也就越尖銳越刻薄。
她不是這種性格,裴境是瞭解的, 她對著裴鄴的時候, 笑的是那樣溫柔, 滿心滿眼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