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鄴不由得心中一暖,親自挑了一隻步搖:“妙兒,你瞧瞧這個好看嗎?”
這是一隻帶著穗子的小步搖,蝴蝶是點翠的,垂下來的流蘇上墜著一顆十分可愛的小珍珠。
“好看,只是點翠而會不會貴?”
裴鄴笑了:“這種小釵,夫君還是買得起的,妙兒過來,我給你簪上試試。”
沈妙貞溫順的垂下頭,任由他在她鬢發間擺弄。
翠珏坊的小二本來還覺得這兩人不是什麼大客戶,態度也不是很熱情,然而此刻面前的一幕,讓看到的人都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這一對神仙樣的璧人,英俊的丈夫為美貌而妻子帶發簪,兩人如此恩愛的場景,如何能不叫人會心一笑。
有的人看見了,卻並沒有這般露出羨慕或是祝福的目光。
裴境也看到了,好巧不巧,他們到了西京第一天就遇上了他。
裴境在心中嗤笑,哪裡是巧呢,分明是他在暗中窺視她的訊息,得知她到了西京,來看看她。
幾月不見,她似乎更加美貌,擁有著從前在他身邊,所沒能擁有的生命力,那樣活躍,明媚的綻放著。
她的笑容是發自真心的開心,原來在他裴境的身邊,她的笑容總是淡淡的,安靜的,就像是一支默默開著的野花,像一抹屏風上的幽影,雖然美麗卻毫無生機。
但在的她截然不同,帶著婚後少婦特有的風情和嫵媚,舉手投足間都不經意的在撩動男人的心。
原來她總是在隱藏自己,現在卻不再故意掩蓋自己的鋒芒,漂亮的豔光四射,比起從前,就像是全然變了一個人。
是誰將她滋潤的如此嬌媚,那個人並不是他裴境。
苦澀夾雜著腥甜從心底湧上喉嚨,那股熟悉而疼痛越來越劇烈,從心口蔓延至全身,他想弓起身子,讓疼減緩的輕一些。
但裴境只是站在那裡,生生將苦澀嚥下。
她真開心阿,跟別的男人成婚,就這麼幸福嗎?裴鄴讓她感覺到很快樂嗎?不然為什麼會露出那種可愛的嬌憨模樣。
這麼短的時間,她就琵琶別抱,嫁給了旁人,將他裴境忘在了腦後,三年多的陪伴、相愛,對這個狠心無情的女人來說,什麼都不是嗎?
阿,打情罵俏的樣子,真讓人覺得礙眼,真是礙眼,好想殺人。
裴鄴付了這只步搖的錢,掌櫃的見他們是一對如此恩愛的小夫妻,相貌還這麼出色,還主動少要了一點銀子。
“十兩銀子,也還是太貴啦。”
沈妙貞心裡甜滋滋的,面上卻抱怨了幾句,裴鄴不以為意:“十兩銀子罷了,夫君能掙,以後若能做了官,給妙兒打一頂鳳冠,我裴鄴的妻子也不能比別人差了。”
“你有這個心就好,別花那個冤枉錢。”
沈妙貞摸摸那隻步搖,雖然穗子短短,珍珠也很小,卻並不妨礙她的喜歡和珍愛。
放下手,臉上還維持著甜蜜的笑容,一轉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裴境。
他就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她。
沈妙貞等大了雙眼,心中咯噔了一聲,裴鄴也看到裴境,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卻很快就掩飾了過去,握住了沈妙貞的手。
裴鄴的溫熱的大手讓沈妙貞慌亂的心,安定了下來。
是啊,遇到六公子又怎麼樣呢,她已是自由身,嫁給誰跟誰在一起,都是她的選擇,與旁人無關。
而且她有了丈夫,丈夫很愛她,對於六公子,除了感激再也沒有別的感情,他已經不會在輕易影響她,撥動亂她的心絃。
裴鄴率先拱手行禮:“六叔安好,小侄來西京,還想帶著內子拜訪六叔,沒想到剛出來看看燈會,便巧遇了,真是有緣分。”
緣分?這個詞在裴境嘴邊嚼了嚼。
沈妙貞經歷了短暫的尷尬和慌亂後,此時早已坦然,她不躲不閃,福了福身:“六叔安好。”
她嫁了人,自然要隨著丈夫,叫一聲六叔並無不妥。
裴境的心,此刻早已傷痕累累,千瘡百孔,傷口被撕開,變得鮮血淋漓,然而他居然淡淡的笑了笑,就如同平常那個無所不知,高居住雲端的蓮花六郎一般。
任誰都無法猜到,此刻他腦海中正醞釀著驚天動地的陰謀。
他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沈妙貞,完完全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