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齊知道了她的意思,他本來就是個很聰明的少年:“沈姐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誠然,我確實不能娶姐姐為妻,可是,我可以不娶妻!”
“姐姐為我側室,便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可以終身不娶正妻,這一生一世,身邊只有姐姐一人!”
沈妙貞驚訝的同時,臉上露出狐疑的神情。
“我知道姐姐不信我,但是等我說明白,姐姐就明白了,我的娘親也是側室,曾經淪落教坊司,罪籍的女子不能為妻,只能為妾,這是大梁律法定下的,爹爹愛娘親,自有了娘親後,哪怕娘親為妾,爹爹也沒有妻。”
“我家中兄弟幾個,都是娘親一人所出,爹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而且哪怕現在不能將姐姐扶正,只要我努力掙軍功,遲早能換個賞賜回來,讓陛下下旨給姐姐扶正,給姐姐誥命的身份,到了那時,誰還會輕視姐姐?”
空青焦急的等待著,不安的往屏風裡張望,那模樣就像是等待妻子生産的丈夫。
不過,此時躺在裡面的可不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主子。
大夫出來,神色沒有異常,開了藥,只說是急火攻心,沒什麼大事,但長此以往下去必然會損傷心脈,一定要好好養著。
空青送走了大夫,回來進了內室,往屏風裡面一瞧,裴境已經醒了。
他躺在床上,雙手握在胸前,眼睛空洞洞的睜開,看著拔步床的床板,那副面無血色的樣子,要不是還在喘氣,空青險些以為公子已經死了。
他嚇得幾乎要哭出來,心中越發的恨沈妙貞。
“公子,您還好嗎,您說句話別這麼嚇奴才,要是您出什麼事,我們怎麼辦,老爺夫人又要怎麼辦呢。”
他哭哭啼啼,裴境皺了皺眉,輕喝了一聲:“聒噪!”
空青立刻不再哭喪:“公子,大夫說您是急火攻心,以後您可得好好養著,不能再想這些事了,尤其是那個端硯的事,她也太沒良心了,公子對她這麼好,這女人說走就走,半點情分都不念,真是冷血沒心肝!”
她不叫端硯,姓沈名妙貞。
是個非常好聽的名字,給她取這個名字的也一定讀過書。
這些年,他只是在那張賣身契上看到過她的本名,卻也從沒在意過。
但他還是願意叫她端硯,這是他給她取得名字,就好像他仍舊擁有著她。
裴境沒有看空青,只是淡淡道:“你再管不著那張嘴,就回洛京老家,我這裡是容不下你了。”
空青嚇了一跳,苦著臉,他是不敢說沈妙貞的壞話,卻仍舊不服氣。
“她都這麼對您了,您還護著她。”
“這件事,是我對不起她,不是她對不起我,我既然給不了她想要的,就該早日放她走。”
哪裡算對不起呢,明明賣身契爺燒了,嫁妝也給了,那可都是公子這些年賺的私房錢,對她還不夠仁至義盡嗎?
空青並不算傻,一個男人要如此對待一個女人,必然是愛慘了她。
“公子,您是不是真的愛上了端硯?”
空青的話語有些僭越的嫌疑,不過這是從小陪他長大的,情誼與別人不同,叫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裴境沉默著看著虛空,眼中完全沒有焦距,他不知道,此刻在空青看來,如神一般,冷靜自持,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從來都遊刃有餘的他,是多麼的迷茫和脆弱。
“是的,我想我愛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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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坦然的承認, 讓空青目瞪口呆。
裴境是什麼人,那是如浮雲一樣孤高從不肯為誰屈就的神仙公子,能夠為一個沈妙貞破例, 已經變得不再像他,現在居然如此不加掩飾的承認, 他愛那個姑娘。
空青不明白, 公子明明跟愛情是那麼的遙遠, 他待沈妙貞種種的好, 也不過是覺得有趣,並沒有給她不可的程度。
“公子,您既然……愛沈姑娘, 為什麼……不把她留下, 只要公子稍微使用些小手段,她絕對飛不出您的手心。”
“哪怕沈姑娘不願做妾又如何, 只要她走不出咱們裴家的門,早晚會死心塌地的陪著您, 等到將來,生下小姐少爺的,她這輩子就註定是您的人了。”
裴境並不是沒有這麼想過,強行留下她又如何, 她跑不了。
可當他看到她的眼淚,那麼的晶瑩, 那麼的滾燙, 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讓他覺得煎熬,覺得焦灼。
“你覺得愛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