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誒了一聲,點燃的蠟燭送入琉璃燈中,屋裡亮起昏黃的暖光,他這才看到,裴境一直坐在床邊。
“公子,您一直都沒動嗎?要不叫小綠兒來看著姑娘,公子今天在外頭奔波一天了,也歇歇吧。”
裴境沒有看他,沉默著,空青更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像一開始,我就沒有問過她,到底願不願意跟著我,做我的女人。”
“……”
空青整個人都不自在了,然而他心疼公子,不願意看到公子因為一個女人,變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
“也不能這麼說,要不是您,這端硯姑娘也過不上這麼好的日子啊。”
裴境輕呵一聲:“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許,這種生活並不是她想要的。”
“端硯姑娘,只是太在乎您了,才會吃醋,等她醒來您好好跟她說一說,姑娘是個明白人,會理解您的難處的。”
“自從我身邊有了她之後,我是不是變了很多。”裴境答非所問,居然開始問他這種問題。
空青張了張嘴,想了想,才道:“奴們都覺得公子變得溫和了,也愛笑了。”
“我覺得,我都不像是自己了,不再是那個冷酷的只有自己目標的我,我的計劃,底線,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她打破。”
“可我哪怕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極致,卻仍然不能滿足她。”
“這是愛情嗎?愛就是讓人奮不顧身,想要拋下一切,真是可怕的,像毀滅一樣的感情。”
他並沒有等空青回答,更像是在質問著自己。
“在那一刻,我看到她被長樂郡主欺負,那時候我是真的,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想要了,只要救她,也只要她。”
“但恢複理智後,我又覺得後悔,痛恨自己不該那麼的沖動。”
“也許她說的對,我應該放她走,放過她也放過我自己,也許沒有她在身邊,我仍然是以前那個我。”
她已經成為了他的軟肋,成為了他的弱點,這個姑娘讓他的感情變成了不可控的樣子。
可他仍舊給不了她想要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放她走,這對他們都好。
裴境伸出手,描繪著她的臉,從額頭到鼻樑再到側臉,是那樣的纏綿悱惻,深深蘊含著愛意的目光,彷彿要把她吞下去,用這種方式,永遠的留住她。
可他說的話,卻與自己的表現完全不同。
空青已經不敢看,深深的伏下身低下頭去。
“你下去吧,不要再打擾我們。”
空青躡手躡腳的跑了出去,室內又只剩下他們兩個,滿室的寂靜。
沈妙貞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她的嗓子覺得有些幹,想要喝一點水,要掙紮著起身的時候,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抬起,後腰處被放了個軟枕,溫熱的茶杯就送到她眼前。
沈妙貞抬頭,裴境神色如常,似乎照顧她的不是他一樣。
“先喝水,飯在溫著,吃完飯,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