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卻含滿了淚花。
江秀雪愣住,這一刻她從這個姑娘身上感受到的,不是憤怒,只有無盡的難過,無奈和絕望。
然而她卻不肯低頭,卻不想讓沈妙貞低頭。
“你是什麼身份,你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的房裡人,內人,難道不能過問嗎?”
沈妙貞慘然一笑,一字一句:“是,我是有著這麼多的身份,可是,我唯獨,不是他的妻子。”
“表姑娘,我跟你,我們,是不一樣的。”
她的笑容是那樣悲切,是看透了一切卻依然無能為力的辛酸。
江秀雪想要反駁,怎麼不一樣,表哥那麼喜歡她,寵愛她,她怎麼就不能去問一問,那個姑娘是誰。
“你是謝家七郎明媒正娶的大娘子,你有豐厚的嫁妝,哪怕夫君家一分錢都不給,自己也能過得瀟灑。七郎君的通房,妾侍,哪怕在外面逢場作戲的女人,你問一問,都是理所應當,因為你是正室。”
“我有什麼呢?我家裡窮困,得到公子的抬舉之前,只是個賣身入侯府的奴婢,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能讀書認字,都是公子悉心教授,我弟弟因為我犯了官司,若不是公子,怕是弟弟這輩子都不能科考,這輩子的前途,就毀了,我弟弟能上洛京書院,都是靠著公子的臉面。”
她越說,聲音就越是帶了哭腔。
“到現在,我們一家子住的房子,都是公子掏錢買的。”
“你瞧我身上的,這些綾羅綢緞,這些金釵玉環,哪一件不是公子所賜。”
“表姑娘說,羨慕我肌膚細膩,白皙如玉,可若沒有公子,這般好吃好喝的供著,我一個區區的農戶女,能養成這般富家小姐的樣子?”
“表姑娘,我沒有一個強大的孃家為我撐腰,更沒有資格去問公子,公子他,喜歡誰,愛上誰,有多少個女人,都不是我可以去置喙的。”
她跟公子,地位本就是不平等。
沈妙貞不願用公子給的銀子,便是察覺到這種失衡的不平等的地位,想要竭力的挽回一些自尊。
然而,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不管她怎麼努力,根本都達不到公子的那個高度,莫說跟他並肩而行了,現實的絕望,叫她只能乖乖的做他養在深閨中的金絲雀。
日複一日的,在主人限定的圈子內,可以表達一些自己的觀點,可以有一些自己的主意,而邁出了這個圈子,她問的逾越了,便是不知好歹,便是以下犯上。
江秀雪已經全然沒有言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只是這幾句,她就體會到了她的難處,江秀雪不是妾侍,沒有那麼多的拘束,可她知道怎麼管理妾侍。
可兒那個小丫鬟,靠著手段先懷上了孩子,她雖然放了她一條命,卻也有的是手段去整治她。
但是,可兒,可以去質問她家主君謝七郎,你要娶個什麼樣的大娘子,她能這樣問嗎?怕是說出第一句的時候,就會被謝家老夫人打發掉。
然而,在江秀雪心裡,沈妙貞到底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那,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表哥移情別戀,娶個正室大娘子回來嗎?”
江秀雪已經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了,表哥這樣的人自然該有個家世樣貌都能跟他匹配的姑娘,可私心裡,她又不願意沈妙貞就這麼忍耐,這麼受委屈。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沈妙貞的眼中,大顆大顆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落了下來。
她的雙眸中,已經沒有了光亮。
作者有話說:
? 112、112
“我想跟公子說, 你不要娶正妻,他身邊只有我一個,我身邊也只有他一個, 我不求他能像太青先生對陳夫人那般,放棄自己的前程, 名聲, 跟我歸隱山林。”
“他不娶, 不行嗎, 有我陪著他,還不夠嗎?”
她像是宣洩一般說出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 一直如大石頭一樣壓在心裡, 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壓的她日日想, 夜夜想,想的得了鬱症。
她就那樣哭泣這, 像個無助的孩子。
“可是,我有什麼資格去問呢,表姑娘,你看, 我這一身盡皆是公子賞賜,我有什麼底氣去說這些呢。”
江秀雪徹底陷入了沉默, 她伸出手想要擦掉沈妙貞的眼淚。
卻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