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貞不雅的翻了個白眼。
裴境覺得有點生氣,也並非是真的生氣,無非是小情侶間,鬧鬧小別扭的那種小情趣。
“好了,別說那些叫人不高興的事,拿來給我瞧瞧,你都寫了點什麼。”
沈妙貞把手裡的單子,給他遞了過去。
裴境一眼瞧見上頭的字,便有些呆住。
單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字,但很有章法,她的簪花小楷,也小有所成,所以瞧著也並不覺得眼睛累。
這宴會一開始,便是茶臺茗敘,她在後面寫了廬山雲霧茶,到奉點心兩品,為一醒獅酥,一香酥蘋果。
隨即便是攢盒一品,分為四樣,為兩樣幹果,兩樣子蜜餞,幹果為虎皮花生與奶白葡萄,蜜餞為時令的銀杏和金棗。
前菜兩品,為糟鴨掌與涼拌海蜇,膳湯一品為佛跳牆盆菜,熱菜四品分別為蓮房魚包、胭脂鵝脯、琵琶蝦和鮮蘑菜心,隨後便是主食一品為四喜餃,時令水果拼盤一品。用完這些,還有香茗一盞,為六安瓜片。
如此便是十二道菜品。
裴境大為震驚,侯府也有迎來送往的宴會,遇到這種宴請,都是大伯母侯夫人親自出馬,連三夫人都不能很好的制定選單。
可沈妙貞是頭一回辦這種家宴,居然能考慮的如此周到。
這份單子,哪怕是拿到侯府,他爹他大伯,請官場上的朋友用膳,也不過添個一二品,就能直接用了。
裴境驚訝的看著沈妙貞,一開始教她讀書寫字,叫她彈琴畫畫,甚至讓她去跟著上李嬤嬤的課,都只是為了讓她高興。
他並沒有指望,她真的能做的如何的好。
然而這丫頭的表現,卻大大出了他的意料。
裴境是個明事理的好主子,有功當獎,有過則必罰,雖然對待沈妙貞,與下人們不同,但她考慮的如此周到,也實在讓他驚喜。
“咱們來雲州,可沒帶廚子,就憑紫毫那點手藝,可做不出來這些,難道……”
裴境皺著眉:“難不成你要親自下廚?”
他抵了抵額頭:“這麼多菜,你親自做,得累成什麼樣,這不行。”
沈妙貞卻笑了出來:“我倒是想親自做,可那佛跳牆,只發那些鮑幹什麼的,就要好幾天,我自己可做不來這麼一大桌子菜,我已經請了彙福樓的李大廚和他的兩個徒弟,那天就往家裡來掌勺,我們只需要把材料準備好就行,我把定錢都給了。”
裴境聽到她安排的穩妥,很是滿意,摸了摸她的鬢角:“我們端硯,也很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呢。”
第一次當家主母的活計,卻辦的如此穩妥。
裴境不由得發出這種感慨。
沈妙貞聽到這話,頓時一愣,臉色慢慢冷了下來。
然而她卻不能發脾氣,她該怨誰呢,她聰慧也努力,學什麼都快,做的一手好美食,刺繡也十分出眾,認識字,也會作詩會插花,一手沒骨工筆畫畫的極出色,尤擅畫鈴蘭花,更彈奏一手好箜篌。
若是她出身大家,也不會比那些貴女們差。
更不要說,她生的如此絕色,小小年紀便已經初露傾城之姿,便是侯府那些自小嬌養的小姐們,在容貌上,也比不上她。
然而,就是因為出身不好,所以做不得正妻,尤其做不得裴境的正妻。
他說這種話,實在是往她傷口上撒鹽。
“我做得了當家主母?”
她好不容易靠著佈置宴會的事,轉移注意力,卻沒想到,公子一句話,就將她拉回了現實。
“如今外頭一些出身寒門的讀書人,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我做了幾年公子的婢女,想來人家也願娶我做正妻的,自然,給公子做正妻,我是不配。”
沈妙貞越說越激動:“那公子,便把賣身契還了我,我自出去嫁娶,哪怕是個莊稼漢……”
裴境再也聽不得她說這些,氣的額頭直跳,起身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你就天天說這些話氣我,就當是我說錯了話,好不好?”
“出去嫁娶,你想嫁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