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齊地, 也就是雲州,公子並沒有告訴她是去做什麼,但肯定不是帶著她隨便去玩玩。
沈妙貞不是刨根問底的人, 公子不說,她就也不問, 問清了何時出發, 便默默的收拾行李。
他要去雲州的事, 也回稟了二老爺和老太太等人, 也不知父子兩人秘談了什麼,二老爺最終還是答應了,但畢竟是唯一的兒子, 雲州又遠, 坐馬車要走上一個月才能到,他特意找了自己的好友, 尋了一些武功極好的江湖老手做護衛。
公子自己也養著一些清客,不乏有武功出色的, 但為確保穩妥,他還是收了二老爺派來的人。
這一來一回就要小半年的時間,沈妙貞想說不必帶著她一起去,她在府裡等著公子回來便是, 可公子既然已經發話,也就沒有她置喙的餘地。
路途遙遠, 回來便得是年底, 她請了假回家一趟,至少要見一見家裡人, 告個別。
誰知, 她跟裴境告假想要回家一趟, 只需要景天或白術駕車送她一趟就行,誰知裴境知曉了,卻道要跟她一起回去。
“奴婢就是回家看看爹爹,也不用麻煩公子送的。”
裴境本支著頭靠在馬車上假寐,聽她這麼說,睜開眼,看到她垂著頭不安的攪著手指。
“怎麼,你不願意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是……”
裴境嗤了一聲:“你在怕什麼,我也許就沒見沈天,也要考校考校他的功課,看看他這些天有沒有偷懶,又不是去盯著你,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能叫我看?”
“不是這樣,奴婢只是覺得,公子待奴婢已經很好,不想麻煩公子。”
裴境定定的盯了她半晌:“我以為憑我們的關系,已經不必輕易說麻煩,或是謝謝。”
沈妙貞咬著嘴唇,不知該怎麼回答。
裴境似乎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從前你是奴婢,謹小慎微老實幹活,我很欣賞你的守規矩,可現在不同。”
“有什麼不同?”沈妙貞忽然抬起頭,水淋淋的眼眸直愣愣的望著他。
她一直都是謹小慎微的活著,不會叫公子有一點不開心,也不會外露自己的情緒。
整個人都被包裹在名為端硯的殼裡。
她是流風閣裡守規矩,被器重的大丫鬟。
是服侍六公子的通房,哪怕公子屢屢為其破例,她也依然恪守本分,絲毫沒有囂張跋扈,反而越發謹慎小心。
這是她頭一次,這樣毫不客氣,直白的問他。
裴境不喜歡不守規矩的人,可奇異的是,這種算得上冒犯的行為,他卻並沒有覺得生氣,反而有種隱隱的喜悅。
裴境的面容越發溫和,話語也不複之前的銳利。
“現在當然不一樣,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你與我已成一體,你的家人,也算是我的家人,你說與從前有什麼不一樣。”
她歪著頭,好似在品他這些話,忽然她露出一個極淡極淡的笑容,那笑卻與平日,溫和的沒有脾氣的假笑,完全不同。
那樣嫵媚,那樣俏皮,還帶著些許的譏諷。
她本就相貌絕色,擁有一雙極靈動水潤的雙眸,因為裴境的喜好,她打扮的非常素淡,發間只有兩件首飾,身上的衣裳,也是素淨的耦合色。
然而從這淺淺的笑中,裴境卻發覺了不屬於端硯這個人的,那樣明媚,璀璨,甚至叫人移不開眼的嫵媚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