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是大丫鬟, 只是因為她拉幫結派縱容紋枰,裴境才晾著她一段日子,平日也沒覺得她服侍的有什麼不好。
可怎麼這些日子, 總覺得十分不稱心,在他要筆的時候她遞上茶, 要茶的時候遞糕點。
這丫頭怎麼越大越不機靈起來, 端硯在的時候, 就從未如此過, 他一個眼神,她便知道他想要什麼該做什麼。
裴境覺得有些心浮氣躁,手裡那些卷子怎麼也看不進去, 便想去園子裡頭逛逛, 待一會。
徽墨要跟在身後服侍,裴境見她去收拾大氅和手爐, 心中越發不耐,現在臨近開春都沒有這麼熱了, 白日裡陽光充足,下午這個時候去園子,他都是拿上紙筆作作畫,或是彈彈琴。
若是端硯, 早就去給他收拾各色顏料和紙筆,還要背上他的琴。
“不用拿了我就是去散散心, 也不用你跟著了。”
裴境揮了揮手, 大步走了出去。
徽墨手裡還抱著手爐,被晾在當場, 不知所措起來。
空青瞥了一眼徽墨, 搖搖頭跟了上去。
臨近開春, 園子裡有些早春的花已經開了,晚梅和迎春,爭奇鬥豔,倒也有些生趣。
出來逛了逛,心中莫名的鬱結之氣才略好一些。
“小的看著,公子這些日子心情都不大好?”
空青是陪著自家公子一起長大的,他來問也沒什麼不合適,更談不上僭越不僭越的。
裴境嘆了一口氣:“可能是春困,不知為何這幾天總覺得有些心煩意亂,神思不定。”
空青心裡明鏡似的,自從端硯回家之後,公子就成了這樣,氣就一直不順,不過公子又不是那種會亂發脾氣的主子,也就只能自己憋著,卻還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覺得氣不順。
“端硯回去多少天了?”
“回公子,已經十三天了。公子不是給她放了半個多月的假,昨兒他哥哥遞話進來,說是端硯的娘傳送了,姑娘要守孝,提前回不來,要多在家待兩天。”
裴境一愣:“她娘親沒了?”
年紀這麼小就沒了母親,也著實可憐。
“是呢,小的聽說,當初端硯姑娘賣身入了咱們侯府,那賣身的銀子就是為了給她娘抓藥吃,好在他爹還算有些良心,沒賣死契,這些年端硯娘纏綿病榻,不過是熬著日子,日日吃藥,現在也是到了日子,老天要收她回去。”
“原來如此,你倒是到處都有訊息,這是跟誰打聽出來的?”
裴境瞥了空青一眼,空青嘿嘿笑了起來:“小的聽老太太院裡黃鸝姐姐說的,端硯跟她要好,黃鸝姐姐知道她家的情況,這些年端硯的月銀都攢起來給她娘吃藥了,她上頭有個哥哥,二十了還沒娶媳婦,下頭有個弟弟上著村裡的私塾。黃鸝姐姐說,要不是她幹活實在麻利,家裡又實在困難,她也不會薦給老太太,到咱們院來當差。”
怪不得她這樣看中銀錢,年節了府裡的丫鬟小廝不用伺候主子,都是吃吃酒賭賭錢,她卻不去,分明是真的捨不得錢。
她臨去的時候,他給拿了十兩銀子,也不知夠不夠她用。
裴境面上籠罩了一股憂色。
空青看的分明,公子莫不是對端硯姑娘上心了吧,沒準她將來是有大造化的。
他眼睛轉了轉:“公子心煩,不如去京郊外的莊子住上幾天,也能踏青解散解散心情,小的記得咱們二房在沈家村那附近的青城山有個莊子。”
二房在外頭的莊子多,可他偏說了離沈家村近的那個,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裴境的確很有些意動,但他絕不可能是因為想念端硯,只能是因為心煩想去莊子住幾天,高高在上的六公子,並沒有意識到他的感情已經向這個姑娘有所傾斜。
見裴境點頭,空青挑眉,暗暗竊喜,以為自己知曉了公子的心思,看來以後也得提點著紫毫,要對端硯姑娘恭敬著些,沒準這以後就是公子身邊的第一個女人了呢。
二房的莊子田地多,不是裴二爺自己置的就是二太太陪嫁過來的,青城山附近的這個,原也不是收成特別好的上等莊子。
二房的嫡公子來這住一段日子,可把莊子的管事激動壞了,收拾了最好的院子給裴境住,又殺豬宰羊盛情款待,想要博個好印象,夜晚還要來送禮,都被空青擋了回去。
白日裡,裴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