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她人也跑不了,這個荷包總得給她繡的,以後她就是流風閣的人了,她又是新來的,總有靠她提點的時候,還怕拿捏不住她?
“那可說好了。”
沈妙貞嗯了一聲,低頭認認真真繡起牡丹,紋枰半羨半妒的看了一會,心裡不住贊她繡的怎針腳這樣細密好看,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沈妙貞繡完半朵,將針線和繃子放起來,熄了燈也睡下,這一夜她翻來覆去睡得並不踏實。
第二日一早沈妙貞早早便醒了,紋枰還睡著,她洗漱好不知該不該叫醒紋枰,想了一會,才推了推她。
“紋枰姐姐,醒一醒,你不是說今日得去採梅露嗎?”
若是等太陽都升起來,那梅露可就都被蒸發了個幹淨,也採不成了。
紋枰咕噥一聲,翻了個身,指著桌子上的雙耳長頸瓶:“你自去採,你昨晚做刺繡吵到我了,我得睡一會子,記得要採夠一瓶,不然公子煮茶沒得喝,我可擔待不了。”
她將被子拉上去,整個人都縮在被窩裡,顯然是不想再聽沈妙貞叫她。
沈妙貞呆了呆,饒是她早就做好被為難支使的準備,也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紋枰了。輕聲一嘆,她抱起雙耳瓷瓶,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外頭白茫茫一片,竟是下起了細雪。
因為下雪,天氣寒冷,她穿著帶薄棉的衣裳倒也能抵禦一二,只是下了雪,這梅露還能在嗎?
沈妙貞滿腹愁思,卻仍是抱著那瓷瓶往梅林走去。
裴家的梅林在洛京也是聞名的一絕,其中不僅有明豔動人的紅梅,還有香氣撲鼻的臘梅,色比海棠形比芍藥的重瓣宮粉梅,據說裴境的父親,府裡的二爺曾從西京移植了一株價值萬金的綠梅,可惜沒能成活。
雪開始下的有些大了,沈妙貞頭上肩上已經落了些輕微的雪。
果然天氣一冷又下雪,這梅露全凍成了霜,梅林中各色梅花開的倒是妍麗,那些雪花悄然落到梅花的花瓣上,像是給花兒們裹了一層雪裘。
這白雪紅梅夾雜著臘梅的陣陣香寒的奇景,沈妙貞一時看的有些呆了。
不過眼下,還是為六公子尋些烹茶的水更好些。
她眉頭緊鎖,瞧了好幾遍,忽然靈機一動,像六公子這般採集露水和無根雪煮茶,是好風雅之故,那用梅花上的雪如何,這雪並未落地也是無根的,又因落到梅花花瓣上,沾染了梅香,能不能用呢?
沈妙貞思忖再三決定試一試。
她將瓷瓶上的木塞拔出,用手指小心的固定住花萼,將上面的雪抖落至瓶中,一朵朵耐心的採集著。
雪進入瓷瓶,瓷瓶被她抱在懷中,慢慢化成水,要集滿這一瓶,需費好些時候。
慢慢地,她的手都凍得有些紅通通,鼻尖和臉蛋也紅紅的。
總算將一瓶集滿,她瞧見一株紅梅樹下因落雪的重壓,好些紅梅都從枝頭飄落。
明明還在盛開的好時候,卻因為這一場雪提前結束了花期,以最美的姿態死去倒也不失為另一種活法。
並未讀過什麼書的沈妙貞心裡有種悶悶的說不出的難過感,她並不知道這是那些愛詩詞的小姐們才會有的悲秋傷春的多愁善感,她只覺得好可惜。
在樹根下拾了好些完整的紅梅,仿著壓襟用自己身上的軟繩將梅花串聯起來,編了個掛墜,本想掛到自己手腕上,可天寒地凍,她實在不想伸出手,便掛在雙耳瓶的其中一隻耳朵上,手縮到袖口裡,將瓷瓶抱在懷裡。
看瓶中已集滿一瓶雪水,天邊也有了一絲太陽的光亮,她怕耽誤差事,急忙往回趕。
流風閣的下人們果然陸陸續續都起了,一等丫鬟羊豪捧著一個銅盆出來,正看見沈妙貞雙手縮到袖口裡懷中還抱著個瓷瓶子的樣子。
“端硯,你這是做什麼去了?”
“公子不是每日要用梅露烹茶,我去給公子採梅露去了。”
“……”羊豪臉色有些複雜,欲言又止,看向沈妙貞的眼神似是憐愛,推了推她的手:“公子剛洗漱完,要用早膳了,你既採了快些送進去,公子用完早膳溫書總要吃茶的。”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怎麼有點難以形容,沈妙貞沒有去多想,抱著瓶子進了內室。
一進裡面,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徽墨正收拾著公子的一些卷宗,一本本攤開來,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