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請這邊請。”那人也只能苦笑著邀請。
待林渺加入“奪福球”的隊伍,離得遠了,衛景奚才走上前,問那人:“你們認識很久了?”
那人多看了眼衛景奚——手裡的燈籠,誇贊了句好看後,便就將他與林渺的淵源講了出來。
衛景奚疑惑地問:“她每年都來燈節奪你家的燈籠?”
那人點了點頭,一臉無可奈何:“也不知道這姑娘對燈籠有什麼執念。”
就在這時,鑼鼓聲聲響起,象徵著比賽開始了。
與圍在紅樑柱攀爬的人們不同,她腳尖踩在第一根紅樑柱上,輕松一躍,地上的人們發出一聲驚呼,只見那道豆綠色影子竄飛幾丈高。
那人搖頭嘆息:“又來了又來了……她贏定了。嘖,每年都能看這姑娘的一番行如流水的輕功,就為了這……”
說到這裡,他一頓,引得衛景奚瞥眼看他,那人一拍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姑娘是對兔兒燈有執念。”
兔兒燈?
衛景奚微微愣住,就聽那人講述。
其實最開始他們辦的燈節“奪福球”上並沒有兔兒燈,採用的別的制燈師的花燈當彩頭。
那年的彩頭一開始是備好的,可因為店員的疏忽高價賣給了一富商。幸虧他發現得早,便讓店員隨便在鋪子上挑了盞精緻的花燈來當彩頭。
正好是一盞兔兒燈,那兔兒燈在當年也算得上精品,便引來了一眾人參賽,而林渺的到來無疑是錦上添花,以一手精湛的武術奪得紅綢球,吸引了無數人的圍觀。
人越多鋪子的花燈也就不愁沒人買,那時他笑得合不攏嘴,可以後一年一度的燈節,隔三差五就能看到林渺。若是問她原因,她便極為敷衍回一句“因為你家燈好看”。
直到今日他才記起來似乎是兔兒燈。
記得有一年彩頭是洛河新做的兔兒燈,林渺毫不意外地奪得了紅綢球,正巧碰上了來逛燈會的洛河,她的一句感嘆被洛河聽到“還是不夠白也不夠亮”。
眾所周知,兔兒燈都是由紙糊成,採用的燈紙都是泛黃耐糙的紙,能夠經受得住內部火焰的溫度,不被灼壞。
聽到這句話,洛河不服輸,便開始研究起了如何才能讓兔兒燈更白更亮。
也直至今年,這回的燈節才製作出了“月宮玉兔”,算得上是洛河的心血之作,本來能高價大賣,可他卻毫不猶豫地用來當作彩頭。
那人說:“洛大師說,瞧這位姑娘並不是喜歡花燈的性子,她應該是為了別人來奪的彩頭,想來那個‘別人’也和他一樣喜歡兔子,為這知音也為這姑娘的堅持,他便將‘月宮玉兔’當作了彩頭。”
兔兒燈……
——“不要走!不要帶我走!母妃,我馬上就能猜到第十個燈謎了,我要兔兒燈!我不回宮!”
——“你給我帶盞兔兒燈,要最白最亮的那盞!”
兩道稚嫩的童聲掩蓋了那人說話聲,衛景奚腦中嗡鳴,眼前只見那人嘴唇開開合合,卻沒有半點聲音。
——“我不要去漠北,母妃,父王為什麼要我去?我不想離開母妃!”
——“聽話,奚兒。不會去很久的、不會去很久的……你父王那麼疼你,不會讓你離開很久的,娘親答應你,很快就接你回來……”
——“呀~這是堯國送來的質子?看起來像個女娃娃,漢人都是這麼秀色可餐嗎。胡木挪,將他送到本王子帳下來!”
——“將質子送去撒夜河駐守,衛、景、奚,繞口的名字。你以後就叫莫多吧,記住你的任務,不得讓狼群叼走柵欄裡的羊,要是一隻羊丟了,拿你是問!”
——“哈哈,快來瞧瞧,質子掉水裡去了。他還想爬起來?來人,再把他給我按下去!”
哭泣聲,嬉笑聲,打罵聲……湧進耳中,衛景奚頭痛欲裂,痛苦地捂住了雙耳。
腦中的弦快要崩斷。
“——好!”
一聲喝彩,伴隨著人群的歡呼,響起了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