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摸了摸他的頭,目光望向那條道的黑暗盡頭,黑眸中的情緒逐漸加深。
劉得勝……
此時已是寅時,朝陽宮大殿的燈火依舊亮著,林渺動作頓了頓,悄無聲息經過在門外柱子旁熟睡的屏兒,輕手輕腳開啟了門。
屋內明亮的光線使得她眨了好幾下眼才適應,下意識看向書桌,與某人對上了視線。
衛景奚手撐著頭,懶散地靠在桌邊,就連眼尾那顆硃砂痣也染上了些許倦意,他漫不經心地道:“愛妃終於回來了。”
林渺的表情瞬間變得怪異起來,她走到他跟前,看了眼他桌上攤開了書籍,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眼睛疼。
也不是臨走前的奏摺,這麼晚不睡看書?看不出來暴君的真面目倒是挺好學。
她古怪地看了衛景奚一眼,“陛下該不會是在特意等我吧?”
少年秀氣地打了個哈欠,半垂著長睫,嗓音有些低啞:“孤心中有事,睡不著,索性起來看書了。”
該死,他的哈欠像是會傳染一樣傳給了她,令她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然後哦了聲。
“那我去睡了。”
林渺快步躺倒在床上,睡覺要緊。
身後的人慢吞吞跨過她,睡在了最裡側,衛景奚突然道:“你就不好奇我心中的事是何事嗎?”
林渺皺眉,牛頭不對馬嘴地來了句:“陛下幹脆別睡了,馬上又要上早朝了。”
“......”衛景奚無語凝噎,換了個話題,“上次在昨思閣,你拿走的是《順堯年瀚海書院學子身亡冊》吧?”
林渺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查到了?”
“是,並且歐陽禹也知道了。”
林渺嗯了聲,不去看他別有深意的眼睛,又聽他道:“你對十年前這樁案子很好奇?”
“是呀,”林渺毫不猶豫地肯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翻了個身,直視他道,“很好奇陛下當初為何殺了這麼多人?”
她仔細留意著,不放過衛景奚面上情緒的一點變化。
只見少年第一反應是避開她的目光,眉宇無意識地一皺,轉眼間便恢複到了如常,他意味深長地道:“愛妃最好還是不要再繼續深查下去,否則……”
如果他的臉色沒有蒼白,這副樣子確實挺唬人。
林渺不以為然:“否則怎樣,陛下要殺了我嗎?”
“我與愛妃達成了契約,自然不會殺害你,”他話鋒一轉,“可不代表別人不會對你動手。”
別人?林渺心念一轉,他是指歐陽禹還是誰?
“什麼意思?”
衛景奚將雙手枕在腦後,專注地盯著帳上,不知過了多久,他語氣帶著些許惆悵:“有的事情無論經歷多長時間,也總會有人翻出來,無法改變的是事情本身。”
“而那些不為人知的真相……”
“終會被埋藏在地底。”
連同那些罪孽與殺戮,一同長埋於時間的長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