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出聲,語氣帶著比周圍冷風還要寒上幾分的冷意,連帶著鏡片下的目光都變得極其銳利。
錢妮順著繆雲琛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自己昨天被掐出來的淤青竟是露出來了,下意識地想要收回手,可對方卻沒有要這麼輕易放過她的打算,拽著她手腕的手微微收緊,是錢妮不會疼也掙脫不得的力道。
“我……”錢妮的視線有些飄忽不定,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和繆雲琛解釋這件事。
或者應該說的是,她不想讓他去擔心。
繆雲琛緊盯著女孩手腕上的淤青,漆黑的瞳孔流轉著洶湧的暗潮,一種讓錢妮看著都有些害怕的眼神。
“我沒事。”
錢妮奮力地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扯了扯衣袖,將那抹淤青給擋住。
“是那兩個人弄的吧?”繆雲琛開口,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便讓錢妮瞪大了眼睛。
他怎麼知道的?
“你……”錢妮還不確定繆雲琛究竟是不是在訛她,於是吞吞吐吐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來找我了。”繆雲琛再次出聲,語氣顯得冷靜了些。
“他們威脅你了?”錢妮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繆雲琛垂眉,沒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孩,對上她那雙充斥著關心的杏眼,心頭不由得升騰起一陣熱意,隨之鼻尖酸澀幾分,微微吐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女孩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裡。
錢妮對繆雲琛的行為有些不解,但還是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摟上他的腰,拍了拍他的後背。
男人似乎很緊張,整個身體都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直至錢妮安撫地摸著他後背時,繆雲琛才漸漸放鬆了下來。
下巴抵在錢妮的肩膀處,男人貪戀地輕蹭著女孩的頸窩,洗完澡不久的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那是這全世界最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他本以為自己是個無足鳥,只有死的那一天,才能得以片刻歇息,可意外的是,在後來他才發現,原來錢妮的懷抱,才是讓他能全身心放鬆的地方。
好溫暖……
一如四年前,她第一次紅著臉抱住自己所感受到的那樣。
真的好溫暖。
幾乎難以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不在自己身邊了,會是什麼感覺。
自己已經體驗過了吧?那種近乎是墜入深海的絕望無時無刻壓得自己喘不過氣,明明這世界上不是誰沒了誰就活不下去了的,可在被宣判永遠不能再出現在錢妮面前的那一刻,繆雲琛承認,或許直接一了百了也是一件痛快事。
只是他到底是貪戀曾感受過的那點溫暖,漫漫人生歲月裡,那些時光渺小地簡直微不足道,可偏偏一閉上眼,卻總是能不斷地回溯在自己的腦海裡,讓他甚至不甘心就這麼安靜地死去。
因愛生恨。
有一段時間的他竟是有些痛恨,痛恨她如此張揚地闖進自己的世界,又如此幹脆地撤離他的生活,明知道,這一切或許是迫不得已,或許是命運使然,但盡管如此,他依舊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每晚對她的思念都會在四肢百骸間流轉,深入骨髓,成了無藥可救的病。
如今再次將錢妮抱在懷裡,繆雲琛想,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走她了。
“他們,和你說了什麼?”
男人的氣息落在女孩的發絲上,陣陣寒風吹過,風聲夾雜著他低沉沙啞的聲音拂過錢妮的耳畔,讓錢妮不禁有些心疼。
“繆雲琛,今天已經很晚了,還很冷,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好嗎?”
錢妮能感受到男人的狀態不太對,此時的她也已經完全拋卻了這兩天的矛盾,抱著他愈發冰冷的身體,心慌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