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轉給我的錢,等廖導把醫療費給我之後,我會再轉給你的。”
聽起來極其生疏的口吻,繆雲琛還是沒說話,只是嘴角的弧度往下更壓了幾分,漆黑的眼眸中微微翻湧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浪潮。
她果然是個沒良心的,招惹了自己一下就跑,不出一會兒就瞥了個幹淨。一如四年前,讓他徹底淪陷之後,又將他忘得一幹二淨,連同那些幾乎是刻在他骨子裡的回憶……
落在身側的手漸漸緊握成拳,喉結上下一滾,繆雲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微壓著嗓子隨意扯了一句:“不急。”
錢妮聽此,似是也明白這些錢對他來說或許真瞧不上眼。
只是他們從初遇到現在也沒幾天,就昨日的情況來說,眼前的男人壓根就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你訂酒店了嗎?”錢妮突然轉移了話題,問出了這個有些多餘的問題。
看著繆雲琛的架勢,應該是一路奔波匆匆趕來的。
“沒,先回你的酒店吧,回去的票定了嗎?”繆雲琛出聲,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眉心。
“嗯,之前和廖導一起定的,在傍晚五點左右的樣子。”
繆雲琛低頭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表,片刻後條理清晰地開口:“先回酒店洗漱一下吧,傍晚我和你一起去高鐵站。”
說完,男人便抬步往電梯間的方向走去,動作幹脆利落。
錢妮無奈只能跟著繆雲琛一路走至住院部樓下,剛想說自己來叫車時,卻見一輛黑色的轎車正朝著他們的方向駛來,最終停在了兩人身前。
繆雲琛一言不發地開啟後車門坐了進去,位置靠裡,還空出一大片座位,顯而易見是給錢妮留的。
錢妮愣神片刻,但還是乖乖地坐了上去,將車門給關上。
“繆總,是要去哪裡?”
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扭頭詢問。
繆雲琛沒出聲,只是默默地看著身邊的錢妮。
錢妮起初還未反應過來,呆了兩秒之後才驀地意識到什麼,抱歉地沖著坐在前排的司機開口:“林豪酒店,謝謝。”
司機是個話少的人,在接到指令之後便直奔目的地。
車廂裡安靜地要命,錢妮不自覺用餘光瞥了瞥坐在身邊的繆雲琛。
熟悉的冷香夾雜著煙草氣息,意外地並不難聞。許是走了一路,身上的煙味散去了些許,那種濃烈如彈槍硝煙的感覺漸漸褪去,而男人撐著車門閉眼輕寐,許是因為昨晚一夜奔波又加沒睡,以至於眼下顯露出淡淡的青色,配上他稍冷的膚色和薄唇,顯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憔悴。
周圍確實很靜,可錢妮的心思卻一點都不平靜,翻湧的心緒讓她總是不自覺地去思考,思考昨晚繆雲琛這樣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她給他找了無數個理由,每一個都看起來很自圓其說,卻又莫名荒唐。
而最有可能的那個結論,卻是讓她覺得最離譜的那個。
汽車很快抵達了酒店,幾乎是停車的一瞬間,原先閉眼休憩的男人便直接睜開了眼,眼底一片清明,彷彿剛剛洩露出來的疲憊都只是假象罷了。
男人下車,一邊穿著外套一邊往酒店內走去。
錢妮的腿可沒他的長,只能像個小跟班一樣腳步匆匆地跟在他身後。
“沒想到你的業務分佈這麼廣泛,青海都有。”錢妮出聲,似是想要緩解一下剛剛在車廂裡極其僵硬的氛圍。
“商業合作的夥伴罷了,shine要做到青海還需要過幾年。”男人冷聲回答,又側頭問了一句錢妮,“你的房間號是多少?”
“1630,怎麼了?”錢妮腦子沒多想,直接開口回答。
“沒事什麼,房間訂你附近比較好照應。”
“等等,我們下午就走了,你現在訂房間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錢妮驀地停下腳步,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如果要洗漱的話,直接去我訂的房間不就好了?”
繆雲琛轉頭,看著女孩那一臉純真的模樣,圓溜的杏眼瞧著是這般幹淨,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引一個男人進房間,孤男寡女的情況,究竟意味著什麼。
眼神逐漸轉深,他知道,錢妮壓根就沒往多的地方想,出於紳士風度,他應該拒絕才是。
只可惜,他從來都不是什麼鬼君子。
“嗯。”淡淡地應下,隨之抬步走向前臺的腳步轉而直接掉頭往電梯間走去。
直至兩人走至房門口,男人無聲地看著錢妮,示意她拿房卡開門的時候,錢妮才隱約意識到,把一個男人單獨拉進自己的房間裡,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但事已至此,錢妮當然也沒有再反悔的餘地,畢竟剛剛讓她別開房的人就是她自己,這會兒要是又開口讓他重新去開一個,會招人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