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我們這樣子傷害別人,是不是都該下地獄呢?
第二天,沈君諾很早就離開了。容曉沒有起床,直接睡到下午。晚上的時候就煮了點面條吃。沈君諾卻沒再回來。她也不等他,上了床接著睡覺。半夜的時候,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瞪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直直的看了一夜。淩晨四點的時候,聽到開門的聲音,竟是他回來了。過了一會,門外便沒有了聲音,沈君諾應該是去了客房睡覺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容曉起來梳洗一下,準備做飯,她真有點餓了,這一天一夜才吃了一點面條。開啟冰箱,她看到還有點前天剩的米飯,也不管還能不能吃,就準備做揚州炒飯。
弄得差不多的時候,沈君諾起床了,竟然跟她解釋一句:“今早才回來,下午要去出差。一會收拾點東西就走。”
容曉看著他,“吃了飯再走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沈君諾看了看那炒飯,又看了看她,點頭表示答應了。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很安靜。快吃完的時候,容曉才問他:“你要出去幾天?”
沈君諾抬眼看了她一眼,才道:“最多一個星期。”
她不再說話,把碗收拾了洗幹淨,而他已經收拾了東西出了門。
他們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沒有爭吵,沒有離開。
各安其事。
容曉又沒有事情可做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思索著該找點事做,卻又懶懶的不想動。她想了想,最後決定去“如是吧”看看。這一個多月來,容曉都沒有再去那兒。而容是,也走了一個多月了。她再沒能聯絡到容是,容是的手機號自上次那個電話之後就變成了空號了。
容曉有的時候真的恨容是,容是說走就走,只留下一句話給她。若不是以前答應過她,恐怕容是離開,她都不會知道。容曉拿起外套,想了想把手機也帶上。出了門,剛好就有計程車。很快就到了“如是吧”門口,可是一下車就看到蘇陽。他站在“如是吧”門口,容曉怔了怔,慢慢走向他。蘇陽也已經發現了她。
蘇陽笑著看著她,容曉就再也冷淡不下去了。
他說:“你怎麼也來了?”
容曉別過頭,看“如是吧”的招牌,“想再來看看,這裡也快要賣了。”
即使不看他,她也能聽到蘇陽輕輕地點頭,“你能捨得嗎?你姐姐留給你的唯一的東西,你也不留著麼?”
容曉臉色微變,轉過頭瞪著他口氣有點沖的說道:“她不也一樣能捨得我一個人遠走高飛!”
蘇陽又輕笑出聲,看上去卻很快樂,“阿曉,你又生氣了。叔叔過世之後,你就很少生氣了。你也不再纏著我了。”
容曉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勇氣才將突然洶湧而來的酸意壓制住的,只知道自己的動作卻是一連貫的沒有間歇,先是走了幾步上前掏出鑰匙,然後邊開啟門,邊說道:“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一貫會掩飾,所以從外表看,連她自己都看不出來自己有沒有因他的那句話而産生絲毫的動搖。
不管是誰說的,那句話都真是有道理。要想別人相信你的謊言,首先要讓你自己先相信那確實是真的。
蘇陽卻緊跟著她進去,繼續刺激她,“可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容曉稍稍頓了一步,又立即冷淡地說:“那是你的事。”
而蘇陽忽然就上前一步,從背後抱住了她,“阿曉,我們談戀愛,好不好?”
她站住了,眼淚幾欲流下來。她有多想答應他呢?兩個人談一場青春的戀愛,最好能夠與他長相廝守,生兩個可愛的孩子,柴米油鹽的過一輩子。那是多美好的事情。光是想一下,她就覺得很幸福了。
可是,貝貝呢?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一個貝貝。貝貝那麼愛蘇陽,她要如何才能不顧貝貝的幸福呢?
容曉慢慢地掙脫他的懷抱,回過身抬眼定定地看著他,面上一絲波瀾也看不出來,“蘇陽,你去找貝貝吧。”
蘇陽也看著她,俊朗的臉龐上目光憂傷又悽涼。
他說:“阿曉,你的心有多硬呢,硬到你每次都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推開我?嗯?”他轉過身,聲音冷淡:“容曉,你的心會疼嗎?推開我的時候,你的心會疼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個沒有心肝的人呢?”
他沒等答案就走了。
容曉慢慢轉過身,若無其事的擦幹眼角,看不出一點痕跡。只有心裡還有苦澀的滋味,卻也被她麻木的表情遮蓋了。
什麼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