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興倒是十分樂意,“小高最近忙,前些天去參加仝遠家孩子的滿月宴都遲到了,也怪辛苦的。”
“能者多勞嘛,她心裡也有數,你勸也勸不動。”
這話孫國興十分贊同,是真的勸不動。
他今天運氣好,遇到南雁不算太忙,把這事跟她說了聲,“那我回頭寫封信給她。”
雖然讓一個小姑娘家思考人生路怎麼走,怎麼看都有些殘忍。
但永遠將其庇佑在羽翼下,就是真的對她好嗎?
萬一哪天自己倒下了呢?
南雁提筆寫信時,思緒萬千,落到紙上卻又只寥寥幾句。
思來想去,南雁又把這信撕碎丟到垃圾桶裡,再度落筆時,卻也只有那麼一段文字。
“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全在我少年……”
少年,寄託著國家的希望啊。
這封信很快就郵寄了出去。
南雁得到了來自陵縣的回信,小徒弟的筆觸間與她有幾分相似。
回信十分簡短:我知道啦,一定會好好想想,慎重決定。
南雁收好了信件,想到鄉下的林蓉和高北辰,又給這兩個孩子分別寫了封信。
趕上春節前,廠裡頭又在趕工備戰年後的春耕追肥,十分忙碌。
南雁的春節是在檢修裝置中度過的。
帶領著廠裡的其他工程師,一個車間一個車間的檢查,在這難得的休息日中,結束了春節假期。
在新年後開班的第一天,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再度見到祝家平,南雁多少有些詫異。
但想到滄城是這位前軍區首長的老家,如今人已經退提前退休,回到家鄉似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次再見面,兩人算是有了第一次會話。
“你把這化肥廠經營的很不錯。”
南雁十分謙虛,“我也只是一顆螺絲釘而已。”
祝家平看著神色不卑不亢的年輕女同志,想起了上次見面時,她也只是反應平淡,全然沒有半點惶恐不安。
是自己一開始就小瞧了人?還是她原本就抱有信念,出乎意料的堅定?
其實答案究竟如何已經不重要。
成王敗寇,只是搭上了自己辛苦掙來的一切。
但你要說甘心?他還是不甘心。
怎麼可能甘心呢?出生入死換來的這一切,就這麼沒了。
“你贏了,但不見得能贏到最後。”
“我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但三十年後我才五十來歲,不知道那時候您還在不在。”南雁牙尖嘴利的時候,旁人往往難以招架。
祝家平更不是其對手。
末了卻也只是一句帶著幾分惱羞成怒的斥責而已,“嘴上不吃虧的人,最容易倒黴。”
“那可能讓您失望了,目前為止我還沒倒黴,倒是您手上不肯吃虧,倒成了棄子。”她說的是祝家平打自己一耳光那是。
殺人誅心這事南雁還挺熟悉,瞧著紅了臉的將軍,她輕笑道:“要是在封建王朝,您會是一個合格的家長,帶著家族一躍成為人上人,享受子孫後代的祭祀犧牲。但現在……您真是枉做小人。”
過去的祝家平或許是一腔熱血參加革命,然而最終卻沒能保持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