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迎更加惱怒,張口欲言,馬車上卻又下來一個人。
是一個年輕男子,豐神俊朗,氣質斐然。
陳谷這時又道:“大人,這是家師。”
熊迎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沖擊,指著褚允執語不成句:“你……你不是死了嗎?!”
褚允執偏頭看向一旁失神的江照裡,“拙荊不得已撒了點無傷大雅的小謊,大人見諒。”
熊迎看看他,看看江照裡,又看看神色訥訥的陳谷,半響說不話來,許久才猛一揮袖,怒而離去,“罷了!”
他走後,馬車邊便安靜下來,陳谷十分有眼色,把許茂和小午拉走,將空間留給久別重逢的夫妻倆。
江照裡眨也不眨地看著褚允執,褚允執過來輕輕地抱住她,低嘆一聲:“……瘦了。”
江照裡如夢初醒,雙手抓著他的腰帶,聲音發悶:“你回來了,怎麼都不告訴我……”
“想給你一個驚喜。”褚允執笑著道,“這不是來接你回家了嗎。”
江照裡退出他的懷抱,仰頭認真打量他。
一年不見,褚允執的變化很大,或許是因為北夷的陽光冷冽,他比之前更白了,也清瘦了些許。但最大的變化,卻是他整個人如同卸去了長久以來的重擔,眼角眉梢再不見半點陰霾。
他笑意清淺地望著江照裡,氣質疏朗自在,格外惹眼。
“回家吧?”他輕聲對江照裡說。
江照裡抿了抿唇,主動牽住他,“嗯,回家。”
……
新帝即位,先是發落了先帝未來得及處置的江錦眠等人,而後頒布聖旨正式為鎮國候正名,對外宣稱找到了鎮國候遺腹子,並賜以侯位。
林玉瀾派人來問要給褚含章定一個什麼封號的時候,褚允執正給恩師遷墳。
他和林聿青的恩師德高望重,受人敬仰,若不是為了替他父親說話,必能安享天年,而非落得個埋骨荒野的下場。
林玉瀾的人還在等他的回複,問道:“太後娘娘讓我問您,是否讓小世子沿襲您父親的封號。”
褚允執看向江照裡,“你覺得呢?”
江照裡手裡還拿著鐵鍬,聞言停下鏟土的動作,想了想,小聲道:“我覺得不好。”
國之大,一人如何鎮的住呢。
褚允執笑了笑,道:“我也覺得不好。就叫永樂吧。”
那人恭敬應了聲,就回去向林玉瀾複命了。
新墓地是林聿青選的,據說風水很好。褚允執和僱來的三個壯漢抬棺過去的時候,林聿青已經在等了。
他過來接替了其中一個人,和褚允執一起將木棺小心地放置到土坑裡,之後也沒假手他人,將新土一捧一捧地蓋上。
江照裡在旁邊等著,等到二人終於蓋好墳包立好墓碑,就上前遞給褚允執一張手帕,讓他擦擦手。在他擦手的間隙間拍落他衣服上不小心沾上的土,之後又遞給他三支剛剛點燃的香。
褚允執接過,向她笑笑,轉身向墓碑認真鞠了三躬,將手裡的香插在嶄新的香爐上。
他之後,便是林聿青,再然後才輪到江照裡敬香。
墓碑前擺滿了祭品美酒,香燭紙錢樣樣不缺。三人該燒的燒,該倒的倒,忙活了好一通才停歇。
率先提出告辭的林聿青,他如今一躍成為國舅爺,多的是人來巴結。外甥做了皇帝,但到底還小,根基不穩,他也要幫著四處打點,沒多少閑暇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