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裡蹲在地上,咬牙等著這股疼痛感過去,良久,才扶著石壁慢慢站起來,慢慢走回火堆邊坐下。
她其實很困,但始終不敢闔眼休息,於是陷入了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
恍惚間聽到一陣模糊的水聲,怔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這聲音不是來自於洞xue深處,而是隔著泥石,來自外邊。
——下雨了。
江照裡猛地站起身,起身的瞬間眼前一片白花閃過,身體晃了晃後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她懵了一會兒,甩了甩腦袋,拖著沉重的腳步去潭子裡洗了把臉醒神,而後一個勁地灌水。
她從褚允執身上找出自己的外袍裹好,將磨好的石刃裝進羊皮袋裡系在腰上,對2876道:【你注意著允執,一有什麼不對就告訴我。】
2876沒回她,但江照裡知道它在聽,就扒開堵著洞口的石塊泥土矮身鑽了出去。
甫一出去,雨水便劈頭蓋臉地澆過來,江照裡趕忙回身將洞口重新堵上,以防冷氣灌進去。
這會兒是白天,江照裡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回憶著之前逃亡的路線,打量了一圈。
地面的血跡早已被雨水沖刷幹淨了,江照裡猶不放心,仔細檢查了一遍,果然在幾處灌木上發現殘留。
她將帶著血跡的葉子和枝幹都揪了,然後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半途腿軟撐不住,在地上撿了根木棍杵著,深一步淺一步地走著。
……
褚允執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高高的灰白石壁,腦袋殘留著高燒之後的鈍痛感,導致他仍有些暈眩。
耳畔傳來輕微的柴火燃燒聲,褚允執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溫暖幹燥的環境中,渾身上下也很幹爽,顯然是被人打理過的。
“小裡?”
褚允執嘶啞出聲,卻無人回應,他等了一會兒,洞內依舊安靜,便試圖用手臂撐地坐起來。
已經疼到麻木的傷口倏然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褚允執悶哼一聲,方才積蓄的力量如洩洪般一下消失殆盡,又過了一會兒,才強忍著不適捂住傷口坐了起來。
單是這個簡單的動作便耗盡了他所有力氣,一時間只能靠在身側的石壁上粗喘。
坐起來後視野不再受限,褚允執環顧四周,沒發現江照裡的身影,垂眸卻是一愣,蓋在他身上的衣服現下隨著他的動作滑落腰間,層層疊疊地堆在一起。
他抓起一件,認出是江照裡的衣服,隨後意識到江照裡身上大半部分的衣服都在這兒了。
她去哪了?
褚允執猶記得自己昏迷前江照裡異常的反應,隱覺不安。
他垂死之際說了很多胡話,將自己最後的顧慮與害怕倒了個一幹二淨,未嘗不是在逼江照裡。
江照裡是如何對自己說的?
褚允執回憶著。
……我跟著你,哪也不去。
江照裡如是承諾。
這八個字像裹了蜜的小榔錘,輕飄飄地敲在他的心尖上,瀝下濕噠噠的蜜液,又慢慢凝結成糖霜,將他整顆心都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褚允執逐字逐句地品味著,緊捏著衣物的手指一鬆,嘴角勾起了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弧度,半響搖頭失笑。
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扭捏,似女兒家作態。
他複安心下來,閉眼默數著時辰。